姜向月路过布料店,她望了一眼,但没有驻足,抓紧时间回家。眼下快到正午了,家里的阿狐肯定已经烧好屋子,做好午饭等她了吧。想到这里,姜向月的心里也暖暖的。当然也同时想起了妘娘子的话。她赶紧晃晃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明天砍完年前最后一个脑袋,再有十天就到年底了。算上明天的那个,年底正好能领三两银子的分红。要买钉子,把漏风的门窗修好。要买匹布,让阿狐把鞋子做厚实点。再买点面、肉还有盐,过年得吃一顿肉馅饺子,她已经一年没吃过肉了。不知道阿狐会不会包饺子,因为她不太会包,上次吃还是去年过年,没有肉,白菜馅的饺子,她把饺子包得稀碎,一煮全破了,馅洒出来到汤里,最后她把一锅“白菜面片粥”喝了。对了,最重要的是,还要请大夫给阿狐看看疯病。三两银子,怎么都够花了吧。姜向月辛苦干活一整年,有时候临县衙门的人手不够,也是她赶几十里路过去干的,就为了多赚点钱,攒到年底娶夫郎。如今捡了阿狐,虽然没想对阿狐怎么样,就算给阿狐治好病后,阿狐走了,那她也不过就是……再晚几年娶夫。至少救了阿狐一条性命。就是……姜向月走在雪地里,踩到积雪上,每一步都发出“吱嘎吱嘎”声,她低头看了看袖口上那块补丁,她的眼前浮现出阿狐的面容来,长得又漂亮又可爱,一笑起来,一双狐狸眼都弯成新月,一说急了,眼眶就泛着泪花,晚上还……不能再想了!姜向月顿了一下,再加快脚步飞速往家走。走得近了,姜向月看到自家院子里炊烟袅袅,甚至都能闻到粥香。这不就是她的心愿吗?回到家,终于不是冷锅冷灶冷被窝了。不是,被窝不是那个意思。姜向月觉得自己总是在胡思乱想,要赶紧把妘娘子的话都忘了,可别对阿狐做出什么事来。阿狐是个受尽欺负的小可怜,她怎么能和那些坏人一样呢?姜向月进了院子。“主人回来啦!”小狐狸放下扫雪的扫帚,正好也把院子扫完了,“主人先吃午饭吧。”小狐狸跑进厨房,打开锅盖,开始盛粥。经过姜向月之前的嘱咐,小狐狸会把两碗粥盛得一样多。因为如果两碗不一样多,姜向月会再费一遍事,把粥碗倒来倒去,倒得一样多。两个人围着烧得热热的火盆,坐在小凳子上,一起喝粥。
姜向月看着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地面,叠得板板整整的被褥,她一口将粥都喝尽了。就是……阿狐的毛绒耳朵怎么没了?她的喝粥“小菜”没了。她很喜欢看,更喜欢摸。小狐狸珍惜地喝完粥,还伸着舌头将碗舔得干干净净,舔得像是个没用过的新碗。小狐狸接过主人的空碗,跑出去洗碗了。姜向月坐在床边,手往床上一摸,却在枕头下摸到了一把……毛?阿狐又掉毛了?还掉了这么多?她将那一把毛又塞回枕头下,装作没发现。等小狐狸洗完碗回来,也拎着烧好的水放在桌上,等主人午睡醒来,口渴了喝。小狐狸关上门,自己爬上了床。“困了?”姜向月现在还没困。小狐狸已经钻了进去,还拿被子给自己盖好,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奴给主人暖被窝,等会儿主人进来午睡,就是热热的被窝啦。”暖被窝!姜向月移开视线,心里慌慌的,去桌前大口喝水。“主人……那水是刚烧开的,主人不觉得烫吗?”小狐狸歪着头,疑惑道。姜向月这才意识到水是烫的,她喝了好几大口,脸都烫红了。小狐狸愈发觉得奇怪了,主人洗脚的水明明不热,主人却洗得满脸通红,如今滚烫的开水,主人却能面不改色喝下。所以主人到底是耐热呢?还是感觉不到烫呢?小狐狸琢磨不出来。姜向月背对着阿狐,被烫得斯哈斯哈吸了两大口凉气,等嘴里不烫了,又面不改色地转过来,装作无事发生。“不烫。”姜向月嘴硬说着,去火盆前坐在凳子上烤手。但是手刚才都被杯子烫红了,她的手又不冷,有什么好烤暖的。她是因为太尴尬了,尴尬得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急切地想找点事做缓解尴尬,即使坐在这里烤手,她心里的奇怪心思还是不断涌现,她想离阿狐远一点,但是屋子就这么大点,她再远,就该去门外挨冻了。“主人今天不睡下午觉吗?被窝已经被奴焐热啦,主人快上来呀。”小狐狸伸出一只戴着镣铐的手,拍了拍身侧的床位,呼唤着主人。“先不睡。”姜向月决定去院子里找点活儿干冷静一下。尽管院子里没有活儿了,院子里的雪被小狐狸扫尽了,剩下的柴也被小狐狸劈完码完了。姜向月的手刚搭上门框,她又泛起一阵头晕。又来了。姜向月摇摇晃晃自己往床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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