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重九花会还有两日,皇甫想着先领着冯权到津阜城中逛一逛,未免花会当日人潮拥挤,再将冯权弄丢了。
他们所居家旅的主家姓马,本家的宅子离此还有一些距离,接待了两人的小郎是马家的长孙,尚且是初次接手花会家旅的事务,多少有些生疏。这一处小院只是马家的小别院,院中住着常年侍弄花草的匠人,就住在正房,此次花会上马家将要展出的秋菊皆是出自此人之手。
而小院中,除开正房和冯权二人居住的东厢一间,其余屋子皆是住着此次花会上将要举办的九华之鉴的一行人。
“这九华之鉴又是什么?”冯权不解,那马家的少年郎说了一半便匆匆离开了,只留给了他一头雾水。
“重九花会上不只是赏花一项,还另外辟有六艺集英、秋酿斗醉和九华之鉴三项活动,在花会的最后一日,还有一场重九赏宴,热热闹闹的要办六日才会结束的。”皇甫说着,顺手折了一支路边的野菊,簪到了冯权的耳后,冯权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将花取下,“六艺集英,比的便是六艺,礼乐御射书数,能集六艺于一身者便能在最后一日的重九赏宴中献艺,是十分荣光的事情,不过近年来,因六艺过于繁琐,便筛减了一些,主要的过程集中在了乐御射书上面,礼数两项就一笔带过了。”
“哦。”冯权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不知皇甫小郎历年可曾登过这六艺之顶?”
皇甫十分幽怨的瞧着他,“可惜不曾。”
冯权长笑,“不同你玩笑了,你接着讲吧。”
“秋酿斗醉一项便是比酒了,往年都是我家胜出,一点悬念都无,甚是没趣。”皇甫讲着,不免得意起来,冯权却是神色复杂。
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会见到皇甫家的人么?
“阿云。”冯权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些泄气。
皇甫明白冯权担忧什么,只是笑笑,“皇甫家今年琐事很多,还未入秋时阿翁就已经定下不参与今年的斗醉了。”所以,皇甫家是不会来的,“况且,皇甫家独占鳌头太久,比赛没了新意,今年应当不会递请柬的。”
不见面,可能才是好的。
“不是我的,再想也是无用。”
冯权皱眉,听了心里难过,“是我不好……”
皇甫轻笑,“怎会是你的问题,无论如何,如今还有你陪着,我觉得也甚好。”
冯权却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眉头始终松不开,皇甫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阿睿你不要这样,你若是为这事又犯了头风症可怎么办?”皇甫说着,嬉笑起来,“那我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冯权教他逗乐了,“原来我就这么点用处啊。”
皇甫眼角一弯,“阿睿的一切只有我才能享用,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冯权闻言愣住,直觉这话中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怪异,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纠结,只是附和的笑笑。
皇甫暗自惆怅,阿睿,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呢?
虽然冯权往后不会是属于他的,但在这去往临洮的路上,如果能全心全意的只属于他,就好了……
“至于九华之鉴,听说十多年前还只是鉴赏品种稀贵的菊花,这些年却变作了交易宝物的展会,不过,阿睿你应该会很喜欢的。”
鉴宝会啊……
的确有些意思。
皇甫在前引路,一边说着一些津阜的风俗和花会的规矩,不多时二人行到了一处布庄,冯权望着布庄的招牌,被皇甫牵着进到店里,有佣工连忙上前,“君客许久未见,不知今日前来是选些布匹还是挑些样式呢?”
“将你家今年时兴的样式拿几件来。”
佣工应声,差了身后的人去拿衣服,引着两人坐在了店里的客区,上了些糕点和茶水,“怎么想起要买衣服?”冯权坐定后,问了一句。
“花会上怎好穿旧衣的。”皇甫掀了掀茶盖,杯中沏着白茶菊花,端起抿了一口,“没得叫那些不识相的看轻了去。”
“你倒是想得多,不过钱可都是我付的,你就不怕我只买了自己的,让你一个人穿旧衣?”
皇甫不甚在意的摇头,“没事儿,你只管穿得富荣显贵,我嘛,新衣哪儿有你的旧衣穿着舒服。”旧衣上沾染着冯权的气息,闻着都心旷神怡的,至于廉耻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冯权被他这怡然自乐的态度呛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佣工取来了几件样式新颖的衣服,冯权看了却是皱眉,怎么……“都是重衣?”
“那当然了。”皇甫一扬头,指了指其中一件玄色的直裾,衣领上用了土黄的丝线绣着重瓣的大菊,虽是颜色有些暗沉,但却相得益彰,并不突兀,“如此盛事,当然要穿着重衣。这件还不错,就是下摆上空荡荡的,有些单调。”
冯权自襄武落水之后便甚少再穿重衣了,一向是轻装便服傍身,未免再遇急事,被重衣所累,行走不便。心底便有些排斥,“重衣过于繁复了。”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