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郎君的头风症既是多年顽疾,想来他自身也是十分注意的,这类病症无法根愈但能做到多年不复发,可见其已然摸索出了应对之法,若能回归往年的状态病情便会稳定了……
任何病症都不会莫名发作,必然都是有着一系列的先兆,只是这些先兆有的明显一些,有的隐晦一些,生活之中多多注意便会发现其迹象。
按说普通的头风,一旦发作,没有一两日是缓解不了的,这位郎君的头风能在短短半日之内恢复平稳,可能与他发病的缘由也有关联,而且头风最忌刺激,心态平和必不可少,若能静养最好,不可终日身处嘈杂,于病情不利。
医工为冯权刺灸过后,又开了些平稳气血的药,吩咐了要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冯权用过一次药躺在榻上,虽然还是隐隐的闷痛,但情况已然好很多了。皇甫借口去拿热水,偷偷跑去问了医工有关头风的一些事项,医工也都一一告知。
皇甫端了热水回来,浸了帕子给冯权擦汗,冯权双眉紧锁,疲惫不堪,显然叫头风折磨得很是难过。察觉到皇甫回来了,冯权才勉强睁开了眼,轻声安慰着,“我没事了。”说着,想抬手却没什么力气,皇甫见状,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一片湿冷,“想喝酒。”冯权软绵绵地回握了一下,笑着。
皇甫抿嘴,“你还病着……”
“头疼,喝了好睡会儿。”皇甫听了不由得蹙眉,这种时候喝酒会不会不好呢,他也不大懂的,冯权见他犹豫着,讨好的蹭了他的手指,“阿云,就喝一点儿……”冯权语气软糯,似乎是在撒娇。
皇甫随即心里一荡,便应承下来,去问医工讨了些药酒。
冯权虚乏无力只好靠着皇甫的胸口,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眉心一蹙,“药酒啊?”
“药酒都不想给你呢。”皇甫嘟囔着,冯权也不好嫌三嫌四的,省的这一点儿药酒都没了,慢慢的喝了几杯。
其实,味道还不错……
“这是什么药酒?”皇甫不肯再让他喝了,便将药酒放远了一些,冯权咂了咂嘴,回味着,又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医工说你头风发作后未免四肢乏力、表虚自汗,喝一些参芪酒有益处。”
不然才不肯给他喝酒呢……皇甫暗自诽腹。
“现在什么时辰了?”冯权望着窗子,外面已然隐隐泛黑了。
“大概申末酉初了吧。”
这一日便这样蹉跎了……皇甫那般期待着重九花会,头一天竟然是陪他在医馆里渡过的。“阿云,我想出去看看。”
“不行。”皇甫断然拒绝,都什么情形了还跑出去,一个破花会有什么好看的。“医工说了你得静养,外面乱糟糟的又没什么看头。”
“可……”
“好了,你别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好好歇一歇,将精神养足了,我再带你出去走走。”皇甫将人搂紧,伸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在冯权耳边轻轻哄着,“睡吧,我陪着你,好不好?”
可你不是,很想看花会么……冯权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一黑,耳边只有皇甫窃窃的私语,整个人被皇甫身上的暖意包裹着,一阵困意袭来,意识也随之变得浑沌了。
迷糊中抓住了皇甫的手,冯权心里一片安宁,沉沉的睡去了。
“阿睿。”皇甫唤了一声,冯权没有回应,已然睡熟了,皇甫暗叹一声,蹭了蹭冯权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躺好,盖好了被子,冯权还握着他的手,并不用力,他只要稍稍一挣便能使冯权脱手了,皇甫看了少许,还是没能舍得,只是用被子盖住了。
冯权的手总是凉的,医工也说这头风发作耗费气血,长此以往冯权体内亏虚,手脚发凉也是正常现象。
他能做些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是旁人在顺着他,惯着他,在家时,阿翁他们,不论什么事,都一概不与他计较,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那般容易,便是离开了皇甫家,跟在了冯权身边,他也一向任性,冯权虽然有时也会说他,但只要他撒个娇认个错,冯权心软也就不再计较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他只是像一个累赘,时时刻刻都在拖累别人。
御酒出错,他无能为力,皇甫家有了内贼,他无能为力,就连冯权病发,他也是无能为力。
甚至,是因为他…是因为他,才使得冯权一再病发…
冯权不喜喧闹,却因他一次次的涉身其中。
可他像个废物一样,保护不了任何人。
冯权是被皇甫唤醒的,刚睁开眼一股难闻的药味便窜入鼻尖,冯权皱着眉头侧过了身子,装作没醒。皇甫苦笑,“阿睿,一点儿都不难喝的。”
冯权冷笑一声,简直鬼扯。他喝过的药不下千百,哪有不难喝的。
冯权怎样都不肯喝药,皇甫没了办法,只好强硬的将人拽了起来,冯权阴沉着脸,恨不得将皇甫一脚踹出去,皇甫顶着冯权杀人的眼神,讨好的将勺子递了过去,冯权脸一撇,皇甫郁闷,之前在襄武时也没这么难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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