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只见金光浮动,只有身处其中的沈丹熹能见得金光之中显露的天谕。她接任昆仑君主的沈丹熹转生入世之日, 焦眉山冷却的火山口内响起了一些轰隆隆的动静。煊烺神识潜入地底,看到蛋壳烧得通红急于破壳而出之人,哪里还能不懂他的心思,怒道:“你现在只有一副妖骨, 血肉都还没成型呢, 急着破壳干什么?给老子消停点。”听他教训漆饮光这熟稔的语气, 分明知道他的意识尚在,蛋壳里孵化出来的人只会是漆饮光,不会是什么所谓的新的人格。煊烺倒是希望漆饮光能忘却前尘往事, 重头再来, 偏偏这小子记得比谁都深。蛋壳里的人全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笃笃”的啄壳声一直都没停过,煊烺想了想, 阴阳怪气道:“行吧, 你要急着出来也行,太早破壳的鸟没有发育完全, 通常都体弱多病, 还不长毛,你见过人间被宰杀时拔过毛的鸡么?就是那模样。”这句话无异于一盆冷水泼到漆饮光头上,凤凰蛋里沉闷的啄壳声一顿, 蛋壳表面的温度有了下降的趋势。煊烺瞧着它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笑道:“怎么不急了?你再用用力, 啄开了壳你就自由了, 为父也不拦着你,到时你就顶着一身的秃毛去给你的殿下跳求偶舞, 仙神不比咱们羽族讲究,说不准她也会喜欢。”蛋壳里的动静彻底没了, 消停得像一枚死蛋。煊烺神识从地底抽离出来,被他上赶着倒贴的死模样气得险些吐火星子,瞧漆饮光那没出息的样子,还真应了什么叫做“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自离开了焦眉山,那位神女殿下可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他。地底蛋壳内,漆饮光的神魂漂浮在胎元内,周围昏黄,如未分之混沌,隐约可见遍布的血管,他闭眼感觉了一遍自己的身躯,实在丑陋得还不如拔了毛的鸡。就算啄开了壳,顶着这么一副丑陋的模样,他也不敢出现在沈丹熹面前。他第一次嫌弃他的肉身成长得如此缓慢,孵化的过程竟是如此的漫长。漆饮光仰头,看向悬于身前的属于沈丹熹的灵印,不知何时才能再一次从灵印中听到对面的声响。当初他的身躯在神火中一寸寸化为灰烬,为了保住这一枚灵印,他干脆舍弃了身躯,将元神附着于最后这一根标记了灵印的尾羽上,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的神魂不散,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的。是以,到最后一刻时,他从这一枚灵印中感应到了强烈的来自于灵印主人的心念。她要他活着,无论如何。心念滚烫,顺着灵印,流淌进他的魂魄当中,最终生出了一簇新的生机无限的涅槃火。漆饮光浴火而生,珍而重之地将灵印纳入了蛋壳内。灵印静静地悬浮在前方,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灵印铭文忽然一闪,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从灵印里传出来,紧接着便是许多人或欢喜或紧张的嘈杂声。“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快,拿剪子来,换盆干净的热水来。”“哎呀,是个女孩,她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我来看看,好像是玉簪?我前几天听夫子给那帮小子讲书,还说起过什么衔玉而生的故事,没想到他家闺女还真抱着玉出生了,这是吉兆啊。”“快去报给咱们寨主——”灵印里各色声音纷纷杂杂,婴儿的啼哭声夹在其中,十分洪亮。漆饮光在灵印这一头听到了一场新生,元神贴上灵印,还想听得更多更真切些,但灵印的光芒微弱下去,对面的声响也逐渐消失。这么看来,沈丹熹已经投生入了凡尘,且她还带着灵印一同转生,如此他岂不是能通过灵印得知她的消息?这么一来等待孵化的过程便也不再那么枯燥无味了。在这地底之中,蛋壳之内,实难分辨岁月,待下一次灵印闪动时,漆饮光从灵印当中听到声响时,已不知又过去多久。灵印中传出喜乐之声,许多人说说笑笑,其中嗓门最大的是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喊道:“来来来,小玉儿,到大舅这边来,抓这个!”随即便又有一个女声斥责道:“阿兄,抓周要让她自己抓的才算数,你这样引导的可不算。”“抓周?”漆饮光呢喃道,想起来人间似乎确有这样的习俗,孩子出生满周岁时,会在地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物品,让孩子凭自己的心意抓取,以抓到的第一个物件来预测孩子的兴趣志向和未来。当然这种凡间风俗并非卜卦推衍之术,当不得准,只是对孩子未来的一种祈愿罢了。原来已经一年了。漆饮光想象着神女殿下趴在地上抓周的样子,不由露出笑意,此时,又听另有一文弱些许的男声疑惑道:“这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男童画像?把这种东西摆上作甚?”最先那粗犷的男子便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来给我们小玉儿抓的啊,不止有我们寨子里的男儿,但凡是我听过名儿的,跟咱们玉儿年龄差不离的,我都叫人写纸上了,小玉儿尽管抓,不管你抓着谁,抓着几个,大舅都能把人给你掳回来。”那文弱的男声便急了,“阿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怀玉才满一岁,你怎么能给她抓这个?”“这有什么不能的?早点抓过来,好早点照着咱们小玉儿的喜好调教。”那位大舅浑不在意道,“小玉儿别听你爹这个书呆子的,快抓,给自己多抓几个童养夫。”灵印里传出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重复道:“抓,抓几个夫……”天杀的,沈丹熹到底是投生到了什么土匪窝子里了?这么小就让她抓童养夫了,还要抓好几个!灵印这头的漆饮光急得跳脚,他自然是跳不起来的,他的身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