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放心!师父也不会去骗凡人!”太白金星随手拿起一本书卷,递给白若月,“你拿着这书去玄真殿找六界掌司里的七浊,同他换些人间的银两就好。”“七浊?”白若月认识这位仙君,时常来替玄真君送些东西给太上老君。上回见他,可是一身道士打扮,想来是在人间修道。“六界掌司掌管六界各类事物,惯跑遍人间的,神仙里头,若说在凡人心里最富有的,肯定是那二十四个六界掌司了。”“可七浊是个小道士啊?”太白金星“哈哈”大笑:“你师父我去人间,还是个俊公子呢!那些不过是凡人的皮相罢了,看来你最近领悟了不少人间事啊。”“……”白若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师父……”白若月哭丧着脸,“你说去人间不能乱用法力。我可是去山上摘果子摘了好几年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太白金星强忍着笑,捋捋胡须,顾左右而言他:“啊!我想起来了,我得去趟瑶池,小白额呢?跟师父去!”六界掌司之首,乃是玄真殿里的玄真君。时常这二十四位六界掌司总在六界各处办事,偶尔来玄真殿里同玄真君回禀一些事项。白若月才到玄真殿门口,方要寻人,就见里头跑出来一个穿着百衲衣袈裟的和尚,可他步子很乱,半分没有出家人的稳重。“七浊回来!”是玄真的声音。只见那和尚还未踏出殿外门槛,就转头又跑回去,“玄真君速速说来!和尚还有急事!”白若月只好退了一步,躲在殿门外的石墩后。她无意偷听,哪知玄真君从殿里走了出来,同七浊说话,两人的声音恰巧落入白若月耳里。玄真:“忘了同你说,过不得许久,度朔山的万鬼要过河,你一定挪出时间来给我!”七浊:“度朔山?那不是广陵君的山头,需要我做什么?”“替鬼引路,”玄真扇了扇扇子,“广陵君畜生道有变数,怕是回不来。”七浊点头,施了个佛礼,“那和尚去了。”路过殿门时,就见白若月站在石墩狮子边,一脸陌生地看自己。七浊见是她,忙伸手去摸袈裟口袋,摸到一个钱袋,扔给她:“小蛇妖!接着!太白金星同我说了,那仙卷我可买不起,你回去誊抄一份给我便是,以物换物,这银两给你!”白若月接住钱袋,木木地说:“你是……七浊?”
七浊收起张牙舞爪的表情,抬手拍怕下摆,似拂去身上尘埃,变作一副深沉模样,五指并拢,放于身前,“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忘了众生万般相,况且贫僧只是剃了头发而已。”白若月抬手,挡住视线里头七浊光秃秃的头顶,嗯,这么看来,确实同此前那个看起来明朗的仙君有七分像了,“……谢过仙君。”和尚七浊原本正经的脸又变得恣意,他裂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白若月灿烂一笑,又敛起袈裟下摆,抬手唤了朵云来,按上云头,同白若月道别:“我要赶紧回人间金山寺打坐去,不与你说了!”白若月与七浊作别,打开钱袋一看,竟然全是整锭的银子,她收好,直奔人间。那些银两,白若月并没有用,她想着万一青青以后修得人形,想要在人间落脚,肯定需要银钱,就全都藏了起来。仍是用自己赚的那些钱,在西湖边上盖了一处小茅屋。茅屋简陋得很,只置了一张小床,摆了一架屏风、一个茶桌,仅此而已。她每回来人间,至多也只睡上两晚。好在那茅屋建在岸边,引西湖水入院落,省了不少力气。她去山上寻了木材,削成木板,拼了一个湖岸到茅屋的小栈道来。栈道其实不长,仅容得下她躺在上面,再放个茶桌摆个酒壶。又像个津渡,虽然这个渡口从不停船,可她的青鱼可以过词渡口去西湖离玩耍,也可以过这个渡口,回到家里的池塘去。人间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凡是太白金星给的仙果仙丹,白若月总是偷偷留下,与青青分享。仿佛将好的东西留给他,是她活下去和存在的唯一理由。也因着这个原因,往常的青鱼至多活十年,可青青活了一十八年,仍是生龙活虎。只是有一点不好,青青已经大到无法在西湖露面,因凡人若是见了这么大的青鱼,一定会被吓坏。白若月便将茅屋院子里的池塘扩大了许多,大到让青青可以自由遨游。可池塘再大能有西湖大么?她怕青青无聊,于是在暴雨时、夜晚时,就会带着青青去西湖里玩耍,青青游在湖里,她就坐在木栈道上,同他玩乐。还要时常同他讲讲,“青许公子最爱读书,那时他教了我许多东西,青青,我教给你,好不好?”“青青,我给你读诗歌,要不要听?从前青许最喜欢的诗。”青鱼才露头出水面,一听她又在说那个“人”,将头缩了回去。那个人,那个唤作青许的人,她都说了十八年了。转身退回到莲花间,不肯理她。“青青?”白若月想,也许鱼都只爱荷塘,并不羡慕人间,“你不理我,我可要回天庭了?”青青在池塘里咬了一根最好看的粉荷花回来时,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她又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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