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大夫聊了一会儿,几个小工连同寻书林淮一起从店里走了出来。
今天书店初初开业,是要摆宴席招待帮工的。林湘昨日已在附近的食坊定了包厢,见众人出门,她便要向柳大夫道别,准备回到寻书与林淮的身旁,不想,一上午没能捣乱成功的林淮憋不住了。
林淮被一个不苟言笑、人高马大的短工防贼似的看了一上午,简直要气坏了。她怒气冲冲,一见七姐的影子就嗖地窜了过来,抗议的话还没出口,她就被对方身边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青衣葛巾、浅笑安然。
她揪到了七姐的小辫子!眼睛一亮,林淮没想太多,脱口而出:你是画里
林淮!低喝一声,林湘拽住对方的衣袖,强硬地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走了,去吃席。
拉着她的腕子,林湘匆匆向柳砚青辞行:抱歉,柳大夫,我们先走一步。
无妨,一路小心。
林湘草草将头点了两下,却并未听从他的嘱咐,只将脚步迈得飞快,徒剩落后几步、惨被抛下的寻书和小工们面面相觑。
适才林淮并未大声喧哗,她们几个落在后头,并未听清这三人的交谈内容,故而,小工们只在心里纳闷:怎么还没碰头,主人便先行了一步,把客人给抛下了?
寻书也不明白,但她认为,林湘姐行事必定有其道理,便同几人道:东家和八小姐有家事要叙,我们走慢些吧,落后她们两步。众人纷纷称是,一行人慢慢地往食坊去。
柳砚青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少见地蹙了眉。
观那锦衣少女和林湘间的互动,林湘是画了他的画像?但是,为何要画他?柳砚青不大明白。
非是自贬,他明了对方对自己毫无私情。
难道他眼下这张面皮,还有入画的价值吗?柳砚青抬袖,轻碰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指尖触感微硬,又略显粗糙,这正是他每日顶着的那副面具。
收回手指,他不禁摇头一笑。
是了,自己必然是戴着它的。因为旁人的突兀举止而失去了对事实的判断力,他今日,且算荒唐了一回。
这厢,柳砚青正为自身的理智暂失而发笑,另一边,林湘却在暗自生恼。
明知柳大夫的店就在隔壁,而自家那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傻子又见过她画下的人像,她居然还敢把定时炸弹带到店里来。
万一林淮不慎将她暗中私画邻人小像的事捅了出来,无疑是桃色新闻一个,她,不对,柳大夫日后怎么见人?她的店还开不开了?
若不是打断的及时,后果林湘不敢设想。
七姐七姐一路黑着脸不置一词,将胸中不虞摆在了明面上,林淮敛了气焰,低眉抿唇,连被对方拉得手腕生痛、步伐不雅也不敢提了,只小心翼翼道:七姐,你理理我嘛。
林湘并不想理她。
我不是故
林湘飞快打断,不给她狡辩的机会:你当然是故意的。
好嘛,就当我是故意的,可这又没什么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
林湘停下脚步,差点被对方撞了一怀 你真觉得没什么?林淮站定后,她问。
当然。
女郎多情、为一个邻人画了小像算什么?传出去不过一段风流佳话罢了。这种无伤大雅又能让还未娶亲的七姐小小头疼一下的捉弄,在林淮看来正好合适。但是,对着七姐愠怒的目光,当然两个字在她喉咙里卡了壳。
林淮不明白七姐为什么而生气,自小娇纵惯了养成的小姐脾气,也让她无法轻易说出道歉之语。
气氛僵持不下。
沉默胜过万语。
两人对视,林湘从她眸中看出了十分坦然的委屈。
余光瞥见寻书等人快要追上来,林湘阖目再启,松开了林淮的手腕,她的目光渐渐冷了:
好,你的想法我知道了。
她不再理会林淮,一人往食坊走。
七姐不管她了。
直到食坊伙计将她领到了另一间包厢里,林淮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她本决心趁午宴之际向七姐服软,甚至做好了和下人同坐一桌吃饭的巨大牺牲准备,却没想到,七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吩咐了伙计,另给她找了间包厢坐,让她一个人吃便是。
没人管她最好了!七姐自己没尊没卑的,她可不是,她是林携玉的女儿诶,才不要和一群下人一桌吃饭!
林淮愤愤夹了一筷子肫掌签,吃了一口,全吐了出来。
做得什么,难吃死了!
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投。
隔壁包厢隐隐传来笑语,阵阵吵她心烦。林淮索性腾身而起。
她要去告诉七姐:就算母亲会重罚她,将她打上一顿,家法五十,她也要回家去!她还要说:她一定会向父亲告状,一字字道尽这些天所受的委屈。
七姐最怕母亲和父亲,一定会大惊失色,拼命求她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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