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安缩靠在沙发角堆放的暗红色抱枕间,微垂着头,把一张细白的脸蛋挨在耸起的肩膀上,像是盹着了,却并没有,眼睛还睁在那儿,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子发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比她年纪还大的古早喜剧片,她对此兴致缺缺,但若是关掉,就又得回到寂静当中去——人的声音偶尔就有这点好处,能填满整屋的空洞,不至于叫孤独的人太孤独。
故事剧情接近尾声,男女主哭着笑着碰了面,宁竹安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跟周呈交接白班的人这会儿差不多该准备走了。
“小宁,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天听周呈这么问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连连晃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周,你用不着为我做任何事!”男人望进了她的眼里,道:“但我是这个意思。小宁,我不确定你需要什么……但我可以帮你报警,或者,想办法带你离开。”
报警,报哪门子的警,谭有嚣目无王法,既然敢直接跟沉寰宇明牌,就更不可能害怕其他的警察。至于带她离开,那太不切实际了,她一是完全撂不开手,再是不能把另外一个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宁竹安心烦意乱地摇摇头:“这样不行,背后的那些事情太复杂。大周,我非常感谢你的陪伴,所以更不能叫你去以身犯险,我没那个资格。办法我会继续想,但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用做,好不好?”
树下影影绰绰,周呈嗫喏着,话脱出口时还是变了一番:“至少……我带部手机给你吧,这样无论你联系谁都不用担心被窃听。”
“可我——只有叁百多块,那够买部二手的吗?”
“我来就好,小宁你不用担心,我来就好。”
宁竹安从沙发上起身,避开往来间沉默的佣人,独自走到了客厅外的门廊上,脚下踩的木地板刚经过一番擦洗,亮得像刷了层油,让人不自觉地慢下脚步,以防摔着。她就这样来回溜达了几步,可身子骨还是痛,便靠着檐下的细柱子缓缓坐到阑干上,反过身去用鞋尖轻轻踢弄从灌木丛里刺出来的短枝。
过了许久,画幕的边角处走进来一个人影,黑色的,利落而肃穆,他的人也如此,见着宁竹安了,略一颔首便算打过招呼,随后目不斜视地走向后院,女孩儿面色平静,借着用手指梳理头发的空档左右张望了几番,生怕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正猫着人。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一直等到太阳光渐渐照到脸上,才在回房间拿了件外套后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去。
“大周!”
宁竹安小声喊道,周呈比了个“嘘”的手势,后撤几步绕到小叶黄杨后头,示意她跟来,被修剪得圆硕的树冠和底下的绿篱连成了一片,天然的屏障。
等女孩儿一过去,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部黑色的手机,解释道:“装盒子里实在不方便带得来,所以只能这样——有电话卡,用我的身份证办的。”
“嗬——真是太谢谢你了!说不要你为我做什么,结果还是让你一通忙活!”宁竹安赶紧抖开外套把手机塞进去,整个揉成了一团兜在怀里,拿出钱来想给他:“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说我都不能白收,你快拿去。拿去。”周呈把手往后面一背,撇开头,怎么都不肯收:“不……不用,真的不用,况且这钱是叔叔给的,还是你留着比较好。”想看更多好书就到:3 2 6dc o
宁竹安往前递,男人就往旁边躲,连口袋都碰不着,她面上不由得红了,显出些许愠色,一跺脚,低声道:“一码总要归一码,你再不收,我就跟你生气了!”周呈见状赶紧低下头给她赔不是,讷讷地开口,自觉那声音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小宁,我不是瞧不起你,可之后总有要花钱的地方,我不想你用在这上面。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你给我个别的东西?”
女孩儿迟疑地收回手,把团成团的外套夹在腋下,摸了摸自己上下四个口袋,除了空气,她实在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给他。“你想要别的我还没有呢,”她把口袋翻出来,用手指拎起,展示给周呈看“我身上拿得出手的就这点东西了。”
周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随即转移到她鬓角处用来固定碎发的白色水滴夹,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宁竹安像是知道他的意思,把发夹取下来,看看夹子又看看他,歪起头,用钝钝的眼尾扫出记风,斜睨着:“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竟然宁愿要个夹子。”
她掌心朝上摊开,伸到周呈面前:“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男人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是人”的紧张感,红了脸,接过夹子的动作堪称手忙脚乱,宁竹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合十起双手在胸口前拜了拜,摇头晃脑道:“今日我坐享其成也。”
她的乐观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周呈的心思,使他发觉自己一度过于自以为是。宁竹安好哭,可散发出来的能量却是牵着人向上,就算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他这样一个能聊得上天的人存在,宁竹安也绝对不会轻易垮下去。她是自洽的,积极的。
周呈学着她的模样,也合起了手掌,白色的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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