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蒋远乔就去了露台抽烟。安亦欢一个在浴室里吹头发,她打开吹风筒放在洗手台上,手上则翻着手机。不出所料,成啸昨晚打无数个电话,还有一堆一眼翻不到底的短信。在未读短信里,安亦欢忽然看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她点开一看,竟是苏明静。苏明静回北京了,想约她见面。安亦欢敲下了“我不在北京”几个字,转念又删掉了。同时她心头一紧,苏明静是怎么知道她回了北京,难道成啸找过苏明静说了离婚的事情?思索半晌,安亦欢才回复苏明静:我目前不在北京,过一段才回去。你在北京呆多久?我看看能不能来得及见一面。回复完,安亦欢又点开最后一条成啸的短息,看到一行字:老婆,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吧。怔楞的看着手机,安亦欢就觉得心口无比沉重,又有想落泪的冲动。眼睛又干痛又酸涩,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在她抬眼一瞬,却无意撞进了镜中那阴翳的目光里。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她感觉时间仿佛静止,心跳都偷停了。俯仰之间,镜中的蒋远乔歪了歪头,嘴角勾着晦暗难明的笑,问道:“哭什么?”闻言,安亦欢立刻摇头,解释:“没有哭,只是”她话音未落,蒋远乔已经大步走到她身后。“只是什么?”说罢,蒋远乔就握住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缓缓举到她面前。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他俯身在她耳边,咬牙吐出一个字“看!”。手被蒋远乔的手掌覆盖桎梏着,安亦欢的手指僵硬了几秒,最后落在手机屏幕的短信列表,点开了最上面一条被已读过的短信。就是成啸那条:老婆,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吧。隔着镜子,安亦欢已经可以明显看到蒋远乔的眼底更加阴郁了几分。但他唇边的薄笑一直都在,他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她,语气冷硬的发话:“继续翻。”听蒋远乔这么说,安亦欢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她正犹豫不定,就听到蒋远乔一个字一顿的低哼,催促道:“继,续。”周遭空气似乎都冷了,安亦欢脸色渐渐惨白,咬紧嘴角的牙齿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她暗暗吸了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些,之后才一条一条点开,索性让蒋远乔看个够。“我知道,你所有的爱都给了我,错都在我,伤了你的心。”“老婆,我们生个像你的孩子,让我再爱你一次。”“我忘不掉,你也忘不掉。我不会放弃,直到你原谅我。”“你前夫,还挺深情。”蒋远乔冷笑。
前夫?安亦欢心中一惊,她根本没有与蒋远乔说过自己离婚了。这几日纪崇山在,他们也顾不上聊这些。她茫然的望向他,喃喃道:“蒋先生您已经知道了?”“你不会以为,‘处理好’就是换张离婚证这么简单吧?”蒋远乔脸上已经笑意全无,哪怕冷笑也不复存在了。“简单”这个词,刺痛了安亦欢,她如鲠在喉,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两人眈眈相视,蒋远乔目不转睛隔着镜子瞪着她。随后,他将手机从她手里抽出,重重拍在了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冷厉呵斥:“这是,最后一次。”蒋远乔气冲冲走了以后,安亦欢对着七零八落的手机出神了良久,最后拔出手机卡,将手机收在了行李箱最底下。她舍不得扔,手机里面存着好多照片,还有一些与成啸计划旅行时做的攻略笔记。香港、希腊、吉隆坡、纽约、洛杉矶、爱尔兰那些曾几何时憧憬的目的地,也跟着支离破碎的手机一起封存在了这一刻。傍晚时分,eric带着蒋远乔的秘书ay来见安亦欢,并告诉安亦欢:“以后就由ay负责安小姐您所有事宜,您有任何需要或者蒋先生有什么安排,ay都会负责对接。”乍一听,安亦欢并不理解,她和蒋远乔叁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还需要第叁个人来转达。但当ay拿出一支新手机给她又婉言相告时,她有点明白了。以蒋远乔那种不可一世的性情,就算他失态砸了她的手机,他也不会低声下气的找补,而这时候就需要ay来当传话筒。同时,ay又负责为安亦欢的出行安排司机订航班等,摆明就是派来监视她。安亦欢想来,蒋远乔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掌控欲了。晚饭时,ay又送来了一些衣服鞋子和珠宝首饰。安亦欢不想也知道,是用来挽尊示好的礼物。ay还解释说,蒋远乔本是要回来陪安亦欢吃晚饭的,但无奈有酒会抽不开身。如果安亦欢觉得闷,她可以陪着安亦欢出去走走。安亦欢问ay:“可不可以送我去外滩?”上一次去外滩还是大学毕业那年,和成啸一起,那时两人对未来还有无限的向往。在毕业前,安亦欢摔断了腿,成啸就每天背着她爬宿舍、爬教学楼,再背着她来上海毕业旅行。黄浦江的晚风徐徐地吹着,安亦欢在江边驻足良久。她沿着旧时走过的路,独自慢慢地走,一路走到了江岸边的商场,找到那家日式烧鸟店。站在安亦欢前面正在排队点餐的是一对小情侣,女生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吐槽价格贵,而男生则一脸宠爱让女生随便点。她静静看着他们,转瞬眼眶就湿了。一模一样的话,也有人对她说过。翌日清晨,天还擦黑,安亦欢就醒了。身旁,蒋远乔还在熟睡。他呼吸平稳,眉眼舒展沉静。借着暗淡的晨光,安亦欢无声的端详着身边男人的脸庞。光影微明,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明朗清隽,轻颤的睫毛藏住了那双冷峭凛冽的眸眼,让他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书生稚气。如此多面又难以捉摸的一个人,安亦欢也不知道,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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