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又一次锁住了黎锦秀的双手,但这一次,黎锦秀却镇定自若。“于先生,不要生气,只是帮我一个小忙。”黎锦秀紧紧盯着阴差诡异的重瞳,他反握住那黑色的锁链,指尖缓慢地陷入锁扣黑色的空隙之间,彻骨的寒意穿透每一根指骨,他的灵魂也因此而战栗了起来。可他没有放手。黎锦秀不知道有没有人像他这样抚摸过阴差的武器,但按照于有田的行为和话语判断,它不该那么顺从地被黎锦秀抚摸,因为黎锦秀只是一个生魂而已。黎锦秀又想起了之前于有田曾试图用阴差的锁链将他送回人间,它也没有按于有田的心意起作用。到底是为什么呢?同样,于有田也是一样的疑惑不解。阴差的锁链上附着有阴气和法力,哪怕是厉鬼,一旦被锁住,也都也会因为痛苦而失去行动能力,可是为什么锁链对黎锦秀不起作用?难道黎锦秀并不是普通的凡人?于有田惊疑不定又聚精会神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生魂。黎锦秀约莫二十来岁,俊美非常,骨骼清奇,他穿着笔挺昂贵的手工西装,宽肩腰窄、长身玉立,虽然双手被缚,却半点不见惊慌失措的神情,只从容地站在混沌暧昧的黄泉路上,嘴角还噙着一点笑意。最后,看到黎锦秀的手指紧紧扣在锁链之间却毫发无损,于有田的神色越发古怪。“你到底是什么人?”黎锦秀的目光同样也落在自己的指尖,他说道:“……应该是个普通人?”虽然说起这话来,他都有些不自信。于有田情绪有些激动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么强的……”“为何在此地喧哗?”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于有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他闭紧了嘴巴,看到黎锦秀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于有田手执锁链,躬身行礼:“大人。”大人?黎锦秀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了被于有田称之为大人的人——当然,依旧不是人。来人离地三寸,穿着玄色长袍,头戴通天冠,原本就高的身形因此更加高大威严,整个人却就像是一团黑压压的雾气,冰冷而沉重。他的额前挂着一张与脸庞同宽的、有着黑色缘边的白布,白布上画有红色的符文和黑色的纹路,遮挡住了他的面容,看起来诡异阴森,不像是鬼神,而是像是被符咒封住的恶鬼。他朝着黎锦秀和于有田缓缓地飘过来,身上和腰间挂着的那套古玉环佩无风而动,黎锦秀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从那些古朴的装饰上掠过,隐约之间看见了上面沁出的血点,他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如果这位真的是神,那应当是个杀神。本来只是想忽悠忽悠于有田,没想到引来了这样的人物,黎锦秀多少有些慌张,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刚才,他被于有田带过鬼门关后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来自这位大人。这位大人不仅好心提醒于有田抓错人了,现在特意显出身形来,不难推测他应该一直在旁边观望黎锦秀与于有田。一位身居要位的大人怎么会这么闲?肯定是为了于有田这个实习阴差。黎锦秀瞄了一眼重瞳的阴差,忍不住腹诽,看来地府的确也有裙带关系。不过这样也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于有田不敢办的事,或许这位大人能帮他办。这么想着,黎锦秀也学着于有田一样拱了拱手:“大人。”锁链牵动相互敲击,发出细碎的响声,与此同时,那位大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不知道。”黎锦秀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着介绍自己,便略过了黎锦秀,对于有田说道:“你先去追该追的人。”于有田忍不住看了黎锦秀一眼,然后迅速地埋下了头:“是!”黎锦秀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于有田却早就认出来了,两殿司的伊青司长,如今地府管理系统的枢纽执行者。虽然不知道为何伊青大人愿意帮他掩饰这个过错,还主动接过黎锦秀这个赖皮……烫手山芋,但保住实习名额要紧,于有田松开锁链转身便消失不见。黎锦秀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走了?”“走了。”伊青不知何时靠近了黎锦秀,他低下头,冰冷的气息无声地蔓延,“你也该走了。”黎锦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行,是你们抓错了人,我不走!我要求赔偿!”“可以。”伊青平淡地说道。黎锦秀抬起头看他,眼中带着惊喜:“真的?”伊青点头,面前的白布纹丝不动:“但怎么赔偿由我来决定。”黎锦秀愤愤不平:“那怎么行?我才是受害者……”“黎锦秀,地府自有秩序。”伊青抬起一只手,翻飞的广袖像是一缕轻烟,点亮了这一方晦涩的天地,黎锦秀看到不远处出现了模糊的骨山血河、不知名的亭台楼阁以及庄严肃穆的宫殿,他明白,这是地府的情景。“我们也很难做。”伊青轻轻叹了口气。黎锦秀满头问号。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大人说话好像职场上的老油条?“好了。”伊青收回了手,转过身,“走吧,我送你到关口,外面有人接你。”黎锦秀一边不由自主地跟他走,一边问道:“接我?”伊青颔首:“你忘了吗?你的家人,还在等你。”他的声音很轻,黎锦秀却觉得仿若如当头棒喝,对……他得回去,爸妈现在一定很担心。这时,黎锦秀恍然抬起头,看到了面前忽然出现的鬼门关。血色的鬼门关高高地悬在头顶,宛如铡刀,铜质的门柱上不断挣扎着凶猛的鬼面,它们那突出的獠牙上沾着粘稠的涎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口中不断发出或嚣张或凄厉的嚎叫。“大人,我不要什么补偿,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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