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倏忽即逝,快得赖悦禎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没了踪跡,叫人摸不透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刚刚是怎么回事?
赖悦禎仍在惊诧,薄南已经偏过身体,目光温润,细声慰问她,「怎么了?是看到什么怪东西了吗?」
「没事!」头脑被薄南的三言两语搅得凌乱,赖悦禎差点要忘了自己到这里的理由,连忙正了正精神,垂头避过他的注视。
兴许是妖怪坟场内,不乏活过千年的大妖尸体,事过境迁馀威犹存,鬼怪阴魂并不多,怕是在周围感受到妖气的压迫感,早早避开了。
赖悦禎与薄南走了一段路,都没察觉有怪异之处,便深吸口气,冒着被闪瞎眼的风险,开啟了阴阳眼的二段功能。
不过是睁眼闭眼的差异,她的目光中便多了许多飘动于虚空的光点,以及从妖怪尸体冲天而起,慢慢匯向天空的光丝。
乍一看有如四处飞旋的萤火虫,以及一条向天顶奔流而去的大河,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坟场该有的颓败死气,处处蕴含生机。
生与死,在这里以分外温馨的方式共存,并轮回不息。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妖怪们口中的圣地,是怎样一个存在。
妖怪们拥有不同出生,唯一相同的,便是有了灵识踏上修练之路后,便会成为族群中格格不入的存在。
穆玟睿说过,有机遇成为妖怪的,在族群中不过稀少之数。
真有妖怪一辈子都没碰见过其他同伴,只能独自学习修练,或成功或失败,一路前行不休。
或许,这样的妖怪会因为与族人岁寿之差,必须见证一张张熟识的脸庞消逝,在生离死别中习惯寂寞的滋味。
千帆过尽,待到修练之路的尽头,妖怪坟场终能成为他的归途,让他在其他妖怪同伴们的包围中,不再形单影隻走过最后一段路。
她忽然想到,或许能让妖怪们愿意以身祭天的理由之一,不无踏过漫长岁月后,有所依盼的归属感。
真是既残酷又温柔的地方。她想。
跟着薄南的脚步,赖悦禎走过大半个草原,总算在一个大石头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一路走来,她看惯了光点相随左右,四处縈绕的场景,乍一见某个地方特别黑暗,当下便觉怪异,拉着薄南往那边走。
果不其然,在偌大的草原角落,一颗足以蒙蔽眾人视线的巨石后头,有一个貌似才被刨挖不久的坑洞痕跡。
似乎是没想到,连这么隐蔽的角落,都会被翻出来,挖洞的人并没特意偽装坑洞,不过草草将土翻回去。
看来犯人行事算不上縝密,甚至能称作笨拙。
薄南蹲下,指尖捻起一小块泥土细细磨辗,犹带湿润的触感让他皱起眉头,「最近没下雨,再加上天气炎热,若不是新翻上来的土,应该不会这么湿。」
也是阴错阳差,若不是挖洞的人许是为了隐蔽异状,找了个长年被石头阴影垄罩的地方,这些土即便是新翻动过的,恐怕也已经乾了,与周围泥地看不出差异。
又接着确认这一小片区域,真没了妖怪骸骨,他们才接着寻找其他区域。
凭藉阴阳眼的另类用途,赖悦禎又接着在几个光点稀疏程度不同的地方,发现与大石头后相似,同样有被翻动痕跡的泥地。
拍了拍手,薄南拨开沾在手指的灰尘,简单总结:「悦禎你说过,你会觉得这几个地方怪,是因为这些地方,光芒特别弱。」
就像是人被割伤后,即便伤口会恢復,一时之间也没办法马上长出新皮,总有段时间得保持血肉坦露的状态。
从深浅不一的伤口痕跡,自能辨识受伤前后顺序。
被挖去当中骸骨的坟场也是相同道理。
当骸骨遭人盗窃,那区域少了一份力量来源,在别边的光点还没飘到那处,维持住表面平衡前,该处自然会陷入黑暗之中。
薄南回忆他们去过的地方,说:「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用光点分布状态,来分辨挖洞的先后顺序,判断犯人的行动路线。」
最黑的,便是最新挖掘,光点还没重新填补的地方……由此类推,他们很快将犯人挖洞的顺序排出。
不排还好,一弄明白前后顺序,赖悦禎愕然惊觉这些坑洞,还真不是随便路边看到顺眼的就挖,还是有所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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