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让她彻底放松下闭上双眼。她曾经以为那个位置就在亲生父母给她的家里,但他们的冷漠和无视让她又小心翼翼地缩回了壳里。后来她遇到了纪寒,她以为自己想要的栖息地就是纪寒身边,可在他身边醒来的那个早晨,她依旧感觉到了痛苦,依旧觉得自己空空如也。她带着断腕般的决心离开了纪寒,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她想要试着摆脱这痛苦,她想要质问命运她是否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永远只能孤身一人。但是她至今都没有得到答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那些“长大了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丧门星”之类的话语一一应验,她想要对身边的人好,却只给他们带来了伤害——是否这就是无法摆脱的命运?她尝试反抗过的。但无济于事。巨大的疲惫从心里升起。白露觉得自己真的精疲力尽,真的累了。白露,好孩子。心软、善良,这辈子一直在为别人考虑,毫无疑问的利他主义者。就连她规划自己死亡的时候,都决定等到自己毕业,不给老师和同学们带来难过和麻烦。等那时候,黎朔和林昼都应该变得更成熟,对她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了。小瑾应该按她说的退圈去周游世界了,萌萌可能已经做了妈妈,纪寒、宋景行、孟道生应该也忘掉了她,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到那时,她可以放心地、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现在她等不了了她实在太痛苦了。“对不起,让我自私一次吧。”她轻声说,将瓶子里药悉数倒进手心。从剂量来看,药物是不够的。她需要别的她不想再一次睁开眼。拿起剪刀走向浴室的白露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如此宽广。可是哪里都是一样的——充满了失望。山之外的世界很好,但也不那么好。你梦想的铁塔不高、也不美。就像你得到的爱与付出的爱,都并非你梦想的爱。“白露白露”“乌丫”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意识模模糊糊,她从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的浴缸中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妈妈?”她一小步一小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浴室,在窗户边看见一个身影。那个女人好像抱着孩子,手上又好像被绑着铁链。她的脸也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妈、妈妈!”白露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朝她走过去,摔倒了,又艰难地爬起来。对不起啊那时候如果我没有给你那枚玻璃片,你是不是就可以活着等到警察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接回家,如果我没有因为害怕装作没有看到你发给我的那条“有时间来和我说会话吗”的信息,你是不是就不会抱着弟弟跳楼?对不起那个人影也向她伸出了手。她感觉到她们在呼唤她:“孩子,来我这里。”好温暖。白露向她们走去,朝她们伸出了手。妈妈、妈妈我好痛苦,我好孤独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了这条欠下的命,我还给你们。妈妈。“露露——”和五年前极度相似的画面让宋景行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向来理智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白露!”黎朔也好不到哪儿去,直往楼上冲,被孟道生一把抓着领子拽回来。“床单!”黎朔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和孟道生一人扯住院子里晾着的床单的一头,刚刚晃神的宋景行也扑过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双手托在床单之下,她坠落下来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额头霎时间疼出一层冷汗。十一年前,在乌家村。他没能接住下坠的她,没能接住她那下坠的命运,那种无力感一直蔓延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朝她伸出的手也太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将她拽入无底的深渊。但这一次,宋景行稳稳地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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