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明曜打造了这无形的牢笼,却未曾想过,这么快便排上了用场。可是,当明曜痛苦无力地落入他怀中之时,云咎却觉得,他并没有感到半点宽慰。眼前的场景与那日山巅何其相似,那一天,分明是自己在试图告诉她自由的意义。而如今,他又亲手剥夺了她的自由。
他与北冥魔族又有什么区别呢?但在给西崇山布下结界的时候,云咎其实并未想到自己会在今日生出这样的想法。明曜在他眼中是那样一只冥顽不灵,难以捉摸,却又胆小的兽。他曾试图纠正她对于北冥过于偏颇的维护,却总在开口的瞬间对上她畏怯的目光。那双桃花眼柔美动人,可一旦染上那样的神情,却叫他不由心烦意乱起来。就好像……他们是背道而驰的陌路人。偏执的心念在那时便落下了种子,可他未曾发现。他只是不断回想起天道神谕在西崇山留下的几道仅有他能读懂的图案。那是明曜眨了眨眼,毫无负担地答应了云咎的条件。她本就没有对留在西崇山有太多抵触,只为没能跟北冥的朋友道别,而感到十分遗憾。她从小便听话,几乎没什么反抗意识。当魔族告诉她不能暴露本相后,她便乖乖压制着本相之力足足五百年。他们将她关在深海之下的宫殿中,被层层魔息团团包围,而她明明具有挣脱的能力,却也从没想过离开北冥。对于明曜而言,她的生活从来都是由他人抉择的。从前他们告诉明曜北冥是她的家,她安安心心地住下了。而如今,天道将她带来了神族,她也能踏踏实实地留在云咎身边。她所求不多,如今只要北冥群魔安然无恙,自己又有机会跟他们好好道别,便已经知足了。西崇山周围的天露水尽散了,明曜的身体也一天天恢复过来。这段日子里,明曜几乎没有机会再见云咎,但她在山中玩得很开心。或许是因为跟神明达成了约定,神侍不再日日提防着她逃跑,偶尔,甚至还会催她出去晒晒太阳。山中生灵也逐渐同她交好,明曜学会了通过树枝的摆动幅度分辨它们的情绪。当她赤脚踩过芳草萋萋的绿地时,柔软的草叶花瓣会轻轻蹭过她的小腿,山涧清澈的溪水会在她路过时欢闹着溅出冰凉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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