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非要让她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从集装箱里搜出了几袋毒品,自然而然以为逮到周棉清的把柄,想要以此要挟她共享资源。周棉清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不是毫不知情的震惊,或他们想看的、被揭穿的慌乱,她只是淡漠地瞟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男人,然后单膝跪地蹲下身,轻声询问南希的情况。像刚才那幕没有发生过,她把南希扶起来,从包里掏出纸巾:“再忍忍,等会儿出去吃点东西。”“周棉清!”阿文对这样光明正大的无视不满,拍着桌子,整个厂房似乎都震了震。怒红了眼走近:“你以为你们还回得去吗?你以为这是什么玩意儿,98,我在港口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纯度这么高的四号!”“我没事……”南希握着周棉清的手腕撑起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群人昨天刚来时还好声好气,在打过电话确认周棉清会来后态度突然转变,注射器差几厘米就扎进皮肤,她还是后怕,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那只瘦削的胳膊。“东西是怎么回事?”她悄声问周棉清。感受到南希的不安和害怕,任由她攥着,手腕生疼也没表现出不适。声音压低,回答道:“手下人做事不干净。”消息被瞒得很好,她知道货卡在港口已经是出事半个月之后,不愿打草惊蛇,暗中调查也只查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员。仅凭他们根本不可能弄到如此高纯度的毒品,幕后主使其实她有猜测,公司里跟过父母的无非那几个,奈何他们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出充分证据。对周家的发家史有所了解,但那场火灾销毁了罪证,也让许多秘密永远变成灰烬。周棉清在国外的几年足够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意味着她不可能再通过老本行赚钱,至少是明面上。南希信任周棉清,信她不会再去碰这些勾当。她回国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发到她母亲手机里的匿名信,几张昏暗中模糊人影的照片、普通海运却拖延许多的货物、一段似是而非的文字,女人本就对周棉清不管不顾回国的举动不满,将一切串联起来忽然说通。要不是她事务缠身走不开,如今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她而是她母亲了。不过母亲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阿文在南希几近崩溃时提出的条件,要么联络网共享,有钱一起赚;要么报警,这几公斤报上去能判个枪毙。港口这群饿急眼的狼压根不相信这种量级是哪个小人物的手笔,曾经有过“家底”的周棉清便有了最大嫌疑。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们,演了出请君入瓮,用南希当人质逼她出现。周棉清垂下眼,将情绪隐藏在眼睫之下,她没有南希那么单纯,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这群人并不好糊弄,她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就说明不存在第二种选择。实相点坦白渠道,还有互利共赢的合作可谈,否则就只好用非常手段非常获取。她见识过一些,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亿,否则不可能。”声音是惯有的古井无波,没有任何起伏,让如此荒谬的条件也显得经过深思熟虑。无论走私多有利可图,要想赚回这个数目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何况刀尖舔血,风险远大于利益。对方不可能同意,周棉清摸准他们的脾性,是要争取一个能够坐下来谈判的机会。可她远低估了港口的暴力和残忍,阿文反应几秒立即暴怒:“臭娘们儿你敢耍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棍绕到背后狠狠挨上去,一声闷响,周棉清没有准备,连应该出现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巨大的冲力让她整个人往前栽去,轰地跪在阿文面前。后腰和膝盖同时传来不同状况的疼痛。胸背是延伸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遭受挤压碰撞在一起。而膝盖是刺痛,磕在地面的声响盖过骨头碎掉的咯哒声,她痛得眼前出现空白,意识出走了几秒,又被下一轮的疼叫回神。“周总,看来你还没认清情况。”男人抬脚踩在小腿上,刚要用力,被眼疾手快地抓住脚踝,重心不稳也绊倒在地。全凭绷紧的意志力把自己撑起,周棉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忍住咳嗽,血腥味已经在喉头逐渐蔓延。她踢了踢刚才阿文踩上的同样位置,嗓子哑而破碎:“你没上过学,但应该听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希顶着国际商会的头衔,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灌了生理盐水的注射器恐吓她。可周棉清不一样,正儿八经的白道商人,无父无母没有后台撑腰的女人而已,他们有无数办法得到他们想要的,只要不弄死就行。对周棉清唯一的忌惮不过是她有可能真是那个中间人。周棉清深知,如果表现出不知情,失去了利用价值,只会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阿文仰在地上,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似的,痛快地笑了几声:“坐下谈?”不愿再回到小房间,简陋地在外面摆叁张塑料板凳,中间隔个钢架做的方桌。双方重新坐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再出现,谈判周转几轮,进展还算顺利:周棉清确认了这人只是个没有脑子的打手。“我劝你还是听话交出来,不然周总这细皮嫩肉的,咱港口的兄弟们可不会手软,到时候整出什么意外,也只能怪你自己魅力太大……”猥琐地搓着手,面对面坐着,他才开始直视面前的女人,冷若冰霜的寡淡模样,最能引起人的征服欲。“可以,但不是给你。”周棉清忍无可忍,打断恶心的臆想。她僵直身体忍受剧痛,思绪胡乱飞。开始想起前几次柳岸让她跪着,膝盖没几分钟就起了乌青,不知道这次受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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