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凯目光深沉的凝睇她双眼,她的真挚一览无遗,他一直都知道她需要他,无论是为了什么而需要,二十年来始终如一的被需要着,他已经太习惯了,而越是习惯,他就越不想改变。
他知道让她变得这么依赖、患得患失的,也是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必须离开她,她会怎么样?
而他,就真的舍得了吗?
她何尝不是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微光,是他生命里的那一道希望,在偶有彷徨的日子里,他想起家里还有个人那么需要他陪伴,虽然有时任性蛮横,却把他当作全世界看待,还会因为他偶尔不小心的疏远而感到不开心。
她每一个表现在在都表达着她对他的珍惜,所以即便她总是把自己最幼稚的那一面呈现给他看,他也从没介意过。
因为她说,她心底最重要的人是他—就这一句话,他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所有他能给予的。
张颖竹越来越沉醉在醉意里,她的思绪浑沌迷糊,对于陈昱凯又不回应她了,她开始感到困惑。
困惑一点一滴的积攒,最后在心里成了慌乱的节拍,她怕他是不是嫌她烦了,所以才对她置之不理。
她下意识的收回手,想装得若无其事,心口化开的酸恻却牢牢盘踞,在她心房占地为王。
她自暴自弃的想,他会觉得反感也并不过分,就像他说的,她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瞻前顾后的小女孩了,她再怎么想继续对他任性、再怎么想要继续依赖他,都已经是她这个年纪不能再做的事情了。
她该长大了,她总要学习一个人去面对一些事情,而不是什么都要他来为她想办法解决、为她排解一切困难。
诚如他所说,或许有一天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家庭,那时候的她真的还能三不五时将麻烦丢给他、对他撒娇吗?
她知道她不能,但是她总是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她还是可以做他最疼爱的妹妹。
张颖竹噎下酸楚,转而对他笑了笑,「哥,晚安。」
她想,趁他还没彻底厌烦她之前,乖乖回房睡觉是最安全的选择,她即使再无理,也不希望他真的讨厌她。
陈昱凯在她离开之际,终于抛开他心底反覆的挣扎,拉过她的手臂,将她置放在怀里。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用着最温煦的嗓音告诉她:「妳如果不想结婚,我也可以照顾妳一辈子,妳永远都可以像现在这样依赖我,不用一个人面对所有。」
她心房被哄得暖烘烘的,在他的承诺下笑逐颜开,但很快地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她低语着:「可是婇婷会不会介意啊?」
他挑眉,抱着她的手逐渐鬆开,口吻疑惑着:「什么婇婷?」
张颖竹偏着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同学婇婷呀,你之前拿东西给我的时候,她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陈昱凯瞪了张颖竹一眼,她果然是不会变通的顽石,连他在话语中的暗示都听不懂。
张颖竹再三保证:「真的啦,而且她也漂漂亮亮的啊,如果郑宁忆跟赵婇婷选一个的话,我宁可选赵婇婷,至少她是我好姊妹。」
陈昱凯只觉得被泼了一大桶冷水,沁凉刺骨,真心话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妳怎么不觉得我只想选择妳?」
张颖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陈昱凯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比较妥当。
陈昱凯双手掩面,把自己逼到绝境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了,他沉淀心绪后,找了台阶让自己下。
「我说我不结婚就是不结婚,从今以后妳再把我跟谁配对,妳就知道后果了。」陈昱凯抚摸她柔顺的头顶,皮笑肉不笑的定睛在她身上。
张颖竹背脊发凉,摀住嘴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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