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食、工作。”
“没有睡觉?”
“……”
他似乎自觉失言,半合起眼睑。
“没有睡觉。”他说道,“我讨厌沉睡,也讨厌梦。”
此后的几日,我都没有遇到他。
那条恶龙离开了城堡,穿靴子的猫告诉我,这里不是什么时候都平静的。
“用血腥和恐惧镇压的规则,无时无刻不扩大着民众反抗的内心。”他说着,“老虎必须一直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领地。人类更是健忘的生物,几百年、几十年,甚至只需要几年,就会有全新的抵抗者出现。
所以老虎就伪装起来,他不再自己动手。他让老虎的伥鬼去杀人,将伥鬼们化妆成美丽的、高尚的、权威的模样,让他们宣扬各式各样的言论,让一群人去恨另一群人,让一群人去杀另一群人。”
“你也会这么做吗?”
“……”他几乎陷入了寂静的沉默里,最后带着点引诱地开口道:“要看吗?恶龙进食的模样,很丑陋。”
“你会允许我看你吃饭吗?”
“好啊。”
他轻飘飘地说着,空虚地仿佛要从我指缝里走。
“那恶龙想被我看见吗?”我询问着他:
“【只有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我的存在很麻烦,你只需要叫我离开,我就会立即离开。】”
我念起了童话里的台词。
他为自己树立了高塔,建立了围墙。
他不在乎自己想要什么,只在乎自己该做什么。仿佛从一开始,他就把一些自己拥有的权力让渡了出去,好去做一个合格的快乐王子,去做一只优秀的猫,去当一条恶龙。
孩童尚会哭闹,他却在压抑那个自我。
“你不需要向我展示你不愿意展示的部分,你也不需要为我做违背你意愿的事,同时也不需要说你不想说的话。”
“这就是你的童话吗?”他的声音带着赞许,转而口风一转,“但我从不缺乏直面自己的勇气。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即便艺术的再加工是必然的事情,但你觉得自己是在地位和武力上高于我的‘野兽’吗?你在试图同情一位上位者。好了,女孩,收起你多余的同情……”
“你对我近乎百依百顺了。”我指出了这点,“好像什么都可以为我让步。你甚至在鼓动我去触犯你自己设下的禁忌。你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谁猜得到疯子在想什么呢?连疯子本人都时常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也许你的下一个要求就会得到我的拒绝。”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很执着,人类的好品质。但,现在我就会拒绝你。”
猫垂下头,坦然地舔了舔爪子。
“坏猫咪。”
我小声说道,伸手逆着他的毛撸了一把。
我们都愣了一下。
他跳下脚凳,抖了抖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安,野兽小姐。”
窗口暗了下来。
巨龙已然趴在了他的城堡之上,那条长长的尾巴绕着高塔缠了两圈,将窗口堵得严严实实。
“晚安,贝尔先生。”
此后不知过去几个日夜。
我依靠着恶龙出没的时间为这个世界划分日夜。
当他蹭着塔顶磨蹭好一会儿起床展翅离开,那就是清晨。当他回来,将我的房间围得严严实实,就是夜晚。
我曾在夜晚敲开环绕着窗的尾巴,用骨剑指使着某人为我创造一个夜空。剑尖划过天幕,落下无数流星。
我也曾被恶龙塞进拙劣的手工织品里,他试图给我编织一些图案,以幼儿园简笔画的水平来算,相当有灵性。最后那个红黑色的布兜被我依照原图进行了修饰,我就坐在恶龙的背后,被他掩藏起来,一起飞翔在天际。
那些云朵是真的有味道的!我没忍住在回到城堡后掰了一截窗户。木纹的窗框是年轮蛋糕的味道,桌子是沙琪玛,床帘是猪肉脯的口感,咸甜。红色的床单是微辣的另一款猪肉脯。
恶龙是什么味道的呢?
在“穿靴子的猫”和“恶龙”的共同应允,乃至于牧首都以微妙的语气别扭地答应下,我啃了一口龙。
好苦的黑森林蛋糕,却有着浓郁的巧克力气息。
猫似乎想啃一口回去。最后,他舔了舔我的手,一言不发,甚至愿意为此喵几声敷衍我。
时间变得富裕且明亮起来。
偶尔在恶龙不需要工作,也不进食的时候,我们会在一起看书。我的记忆里有繁多的书籍,它远远超出一个正常高中生的知识储备。
猫有着丰富的经验与知识,他衬得恶龙更像是任性的孩子。那条恶龙会反复说着做不到,不可行,然后生起气来,难过地飞去他的塔尖用尾巴拍打塔身。
这时候猫就会用平稳的声音一条条分析是哪里不对,哪方面需要注意,但很快,他也开始自责,开始自我怀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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