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静间未夜的话,还有种奇怪的憋闷感。
静间未夜简单说了几件岸本的丰功伟绩,最后总结道:“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要为此生气,hagi。”
对,生气。
萩原研二瞬间明白了憋闷感的来源。
他在生气。
死掉太久,他都要忘了生气是什么感觉了。
亡灵的表情冷峻起来,语调也变得严肃。
“我认为你应该反抗,静间君。”
萩原研二甚至舍弃了iya酱这个亲昵的称呼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需要为自己的恶意付出代价。”
少年不太自然的移开视线,漂亮的绿眼睛低垂,又被睫毛划分出一片片浓郁的阴影。
“恶意是人类的一部分,就像人有影子,就算被外力矫正,影子也不会消失。”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呢?”
“我试过。”
少年音淡淡的,落在萩原研二耳中却像惊雷般震耳欲聋。
“我打倒过十五个人,为此休学一年,警视厅的警官们为了偏袒我,向那些学生的家长们鞠了无数个躬,可是没用的hagi,该来的总是会来,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这就是我应该承受的命运。”
年长警官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失去了声音。
又出现了,那种静间未夜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静间未夜继续用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飘忽嗓音道:“被霸凌,产生心理问题,自杀,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萩原研二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可死亡,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他抿了抿嘴唇,“死亡,就是件很坏的事。”
说完,萩原研二表情身子猛地一震
——这句话太不萩原研二了,萩原研二这时候应该温柔的摸摸对方的头,然后用轻松愉悦的语调引导对方思考生活中的美好,重新唤起对生活的渴望。
可这句话确实又是他想说的。
是某道一直被隐藏的伤口忽然撕裂,从血肉模糊中发出的尖锐嘶吼。
他不想死。
他不是伟大的神明,做不到割肉饲鹰依旧无怨无悔,如果当时还有机会,他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逃脱,而不是被炸死在拆弹现场,成为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亡灵。
每次看到亲人的眼泪,朋友的颓废,自己却连给对方一个拥抱都做不到,他都会感到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憎恨着犯人,也憎恨着死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无能为力。
意识到这一点,萩原研二的身体一点点凉了下去。
他或许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乐观,只是无法接受来自自己的憎恨,一直在下意识回避罢了。
少年忽然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
“我……”
一开口,萩原研二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几乎就在哭泣的边缘。
“需要这个么?”
静间未夜立刻起身,将手帕递给他,出于某种叫做成年人面子的东西,萩原研二不想接受,静间未夜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不,没事,我不用……”
啪挞一声,后背贴上门板。
困兽般退无可退,他错开了视线,结果下一秒,少年忽然捧起他的脸,用不容拒绝的态度,强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少年神情肃穆而真挚:“抱歉,是我忘了说,我还会坚持活下去。”
萩原研二被二人之间忽然拉进的距离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将话题拐回原处。
“所以说不要放弃、诶?你说什么?”
说到一半,他被折腾得卡壳的头脑才反应上来静间未夜的意思,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于是静间未夜又重复了一次:“还有人在拉着我,我不会死,是我没说清楚,让你难过了,抱歉。”
所以静间未夜是用一个平a,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大招都骗出去了吗?
萩原研二彻底石化,风一吹都能掉下来一堆堆石灰渣。
崩溃的成年人赶紧捂住脸,迫切的想要死个明白。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不想反抗什么的……”
“因为我的力量太强了。”
少年的语调还是那么平淡,不知不觉间便安抚了萩原研二那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耻心。
他缓缓放下手,好奇的从指缝中看过去,正对上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苍绿色眼珠在正午阳光的映射下,变得如同宝石般璀璨,少年苍白的脸孔亦被阳光镀上金边,犹如美丽的瓷像,却远比瓷片坚韧。
静间未夜浅色的嘴唇开阖着。
“我要是在气头上给他一拳,他可能会当场看到太奶,所以必须控制自己,不能生气。”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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