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悬衣翁手里的酒差点没拿稳,哆哆嗦嗦地拉着夺衣婆就要行礼,君旻受了礼后,小手背后,“今日我只是觉得无聊到处逛逛罢了,你们忙你们的便是。慕青,我们走。”两人身形彻底消失后,悬衣翁没了做作的怂样,夺衣婆却是有些担忧:“我这心里总有些不放心,这位小天孙不会出什么事吧?”悬衣翁抱着酒咂咂嘴:“你这老太婆,瞎担心什么。你能拦得住这位过去吗?再说了能出什么事?若真的出事了,也是命里当有此一劫。不必担忧。”说完便抱着酒壶躺靠在一旁的衣领树上了,丝毫不管夺衣婆的担忧。夺衣婆也只能当自己想多了,见他又躺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甩起袖子转身就走,边走边埋怨,“一看到酒就走不动路,脑子都没了,迟早在在这上面翻跟头。”……这边两人过了黄泉路,行至忘川,上了渡船,相对无言。渡船的老头向来少言寡语,慕青每年过这忘川,老渡头和他讲的话不过十句,偌大的阴间,也只有悬衣翁能靠酒和他讲上几句话,久而久之,慕青便也养成了上船不讲话的习惯。然而君旻心中有惑,见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身份的包袱,便主动搭话问:“刚才那两位是谁?”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吓着慕青,但他反应很快,“那两位是悬衣翁和夺衣婆,负责称量所过阴魂的罪孽。小殿下当知道三途川?”君旻点点头,“自是知道。”慕青笑,“人活一生,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罪孽,死后转世投胎前,需洗清身上的罪孽。但人有好坏之分,身上的罪孽亦有轻重之分。那两位就负责称量要去投胎的阴魂身上的罪孽,将他们按罪孽轻重不同,分别流入三途川。若是身上只是普通罪孽,则入山水濑;若是有些重了,像杀人放火则入江深渊;再严重些,若是大逆不道,不孝父母,杀孽过重之人则入有桥渡。待洗涤完身上的罪孽,方可投胎转世。”“那是如何区分罪孽轻重?”“小殿下可曾注意到刚才那二位身边的树?那树名唤衣领树,待阴魂过界时,由夺衣婆夺取阴魂所着衣物,由悬衣翁将衣物挂在衣领树上,再根据枝条垂落的幅度判定阴魂身上的罪孽轻重。”君旻若有所思,沉思半晌又问,“若是罪孽深重,即使有桥渡的河水也不足以洗清阴魂身上的罪孽,该当如何?”慕青又笑了,这一次竟还带着骄傲的意味,感叹道,“小殿下不耻下问,乃我天族的福气。这种人、仙自然是少数,若真有这种人,当移交酆都大帝,由他裁定适用何种酷刑,用刑过后,再入有桥渡。”“到了,两位可以下船了。三个时辰后我会在此处等二位,过期不候。”船家苍老又沙哑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慕青抬头一看,原是已经到了魔域了。
眼前景色于慕青已是平常,与君旻却是十分震撼人心。魔域煞气极重,寸草不生,万年来,只有曼珠沙华和娑婆树可在魔域生长。如今的魔尊不喜黑色,唯爱红色,又因曼珠沙华开出的花为红色,那位便在三界唯此一棵的娑婆树边种上了曼珠沙华。君旻刚过黄泉路,一路走来都是曼珠沙华,花无疑是美的,但见多了也觉得的无味。然而,眼前大片的红色,极致的热烈包裹着那唯此一棵的娑婆树,竟给了君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大的震撼。好一会儿,君旻突然就体会到这片花海给他的震撼是什么,是极致的孤独感啊。偌大的花海中只有一棵树,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没有他人。慕青只听到这位天族的小殿下呆滞地望着前方,像被夺了心窍喃喃自语,“她是个怎样的人?”慕青愣了愣神,明明君旻没有指名问姓,但却知道他在问谁,叹了口气,“大概,一念神一念魔吧。”君旻仿佛才回过神来,小小的包子脸上带着疑惑,“一念……神魔吗?”杀了他(一)“小殿下,待会儿我们送完礼就走,您可千万跟紧小仙,不要乱跑。”君旻有些疑惑,昂首问:“慕青,你是要给谁送礼?可是种下这片花海的人?”不等慕青回答,君旻又紧跟着问道,“可是自万年前天魔大战后,天魔便不在来往了,你可是奉辰烨帝君的命令?天帝是否知道?若是知道,你为何要走忘川,而不是过宪翼水,直接进魔域?”君旻虽小,但是一番话说得井井有条,步步紧逼,慕青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语言,“小仙的确是奉辰烨帝君命令来给魔尊送生辰礼的,小殿下放心,此事天帝也是知道的。不走正门进魔域,不过是不想给其他仙家留下把柄罢了。”原来魔尊就是种下这片花海的人,她长什么样?应该很漂亮吧。慕青一个人走惯了,为了配合君旻的步伐已经放慢了脚步,但无奈君旻不过七百岁,即使慕青放慢了步子,君旻还是得登登登小跑着跟上去,长吁了一口气,似是随意问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倒是与天君只隔了一天。她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温柔?像我娘亲一样温柔?”慕青停下脚步,蹲下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君旻,企图纠正他这错误可怕的想法:“很漂亮,但是,一点也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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