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从来不知道凤凰眼的来历,当初灏宁也是亲口说取凤凰眼不过是会伤几分元神罢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根本不是如今灏宁的说法。萧策不是傻子,瞬间的功夫他就知道是灏宁骗了他,沙棠的死亡像是一双有力的打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扑面而来。因为喘不过气来,萧策眼尾发红,漆黑的眼珠一片水润,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白的吓人。灏宁在一旁悠然地看着萧策的痛苦。良久,萧策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眼角滑下一滴泪的同时,萧策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了灏宁的脖子,眸底戾气翻涌,一字一句道:“孤不信,沙棠在哪里?”灏宁被掐住脖子也并不着急,他轻轻挪开萧策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萧策毫无反抗之力,轻笑道:“带你去看喽。”萧策此刻像是没有了思考能力,机械地跟上了灏宁。灏宁并没有带他去其他的地方,而是去了本来白婧躺着的地方。那是一块用寒玉打造出来的冰床,昔日上面躺着的人是受伤的白婧,如今却是沙棠。沙棠救了白婧,却代替她躺在了这张寒玉床上,这是灏宁给萧策的礼物。萧策的痛苦极大地愉悦了灏宁,他大方地拿出那枚凤凰眼扔给萧策,“这是剩下的一枚凤凰眼,反正我拿着没有用,就留给你了。”萧策并未理睬灏宁,任由那枚凤凰眼砸在他身上,最后滚落到寒玉床边。萧策一生壮志酬从,鲜衣怒马时从未想过未来会有这么一个人,她笑时他会开心,她哭时他会难过,她死亡时,他会像有万箭穿心的痛苦。到寒玉床的距离不管短短几步,萧策腿上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半晌才挪动一步。萧骛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萧策走到了沙棠面前。昔日鲜活的笑脸如今一片死寂。那双他午夜梦回时总能想起的漂亮的凤眼,此刻永远闭上了,以后没有娇嗔,怒意。萧策并没有如灏宁所想那样抱头痛哭,而是沉默,一直在沉默。他抱着沙棠冰冷的尸体,跪在寒玉床上,像是自虐一般,弓着身子良久。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终于承认了沙棠的离去萧策浑身散发着死寂,他紧紧抱着沙棠,一时哭一时笑,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萧骛无力地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眼前的场景。下一刻,一声惊吼蓦然在萧骛耳边响起。萧策被尖叫声惊的睁眼望去,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他。大概是悲伤至极,萧策流出了血泪,一头青丝也眨眼间成了白发。萧骛紧紧盯着这位史书上记载的统一乱世的杰出帝王,此刻却只觉得可悲。得了天下又如何,不还是只能抱着遗憾孤寡地度过余生。
那声尖叫是刚苏醒的白婧发出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高高兴兴赶来见的人成了这番模样。萧骛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婧,又看向灏宁,着实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他救人时很轻松,明明他救白婧时并未用到凤凰眼。自杀但是萧骛并没有等到想看的答案,灏宁消失了,像是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样,目睹了萧策的悲伤后,他心满意足地离开这片令众人都不开心的地步。随着灏宁的离开,萧骛理所当然地被送出了龙渊。彼时缘衣刚出来没多久,觉得灏宁的身份着实奇怪,正要发消息告诉鬼卿让他去查一查,萧骛就被一道力量传送出来了。赤丹正在担心沙棠的境遇,哪有心情关心萧骛的状态,萧骛的手下都退出去守着了,缘衣的性子更是不会管萧骛的死活。于是萧骛还没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就被一阵疼痛唤醒了神。萧骛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才引起了赤丹的注意力。赤丹急忙上前扶起萧骛,脸色难看,“怎么样?沙棠怎么样?”这位人间的帝王面上难得不像往日的镇定,因为疼痛一张俊脸皱在一起,呲牙咧嘴道:“死了,尸体在萧祖那里。”萧骛的教养是不会允许自己说出这种风凉话的,但是赤丹方才的漠视让他着实有些生气,于是说话丝毫不客气。“萧策,萧策。”萧策的名字在赤丹嘴边重复了好几遍,他有些无措地左看右看,看到最后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又像刚才一样沉默了。被这么一闹,缘衣也不想知道立马就让鬼卿去查了,决定还是等君旻出来再说。幻境内,君旻一脸嘲讽地看着萧骛,觉得眼前的人可笑的很,人在的时候对着她只有欺骗,非要等人死了,才知道后悔,抱着尸体做无畏的哭泣。白婧看着一直流出血泪的萧策,止不住地心里感到恐慌,好半晌,她才颤抖着声音道:“策哥哥,你没事吧?”一片寂静,萧策没有回复她。萧策的模样太可怕,又过了好一会儿,白婧才又鼓起勇气颤巍巍地问了句:“策哥哥,你……”然而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萧策打断了,他整个人阴郁极了,像是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嘶哑着嗓子,从胸腔出发出声音,“出去。”白婧不愿,还想往前走,但是萧策就像是守护自己领土的野兽,白婧不过往前跨了一步,萧策瞬间就发狂了,怒吼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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