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皇至今没有做决定,无非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觉得女子不能为帝。毕竟从开国皇帝是女子以来,便没有女子为帝,若是在他手里,这皇位到了一个女子手里,恐怕是要让天下人耻笑觉得他无用了。邹丞相与圣人是至交好友,若是有他在身边吹吹风,她这条路或许能走的快一些。听到这话邹青轻笑一声,如今他是明目张胆的在为长公主做事,他那位老父亲虽然想做个纯臣,但是无奈有个不孝的儿子。临近秋山时,长公主救下一个被山匪追杀的孤女。长公主看那孤女长得好看,心下十分喜欢,竟然收了那孤女作义妹。长公主收义妹是件大事,可令众人疑惑的是圣人竟然对此没有半点表示。行宫内,邹丞相有些不解,“陛下,长公主不顾礼法规矩收了一个孤女作义妹,这于理不合啊?”圣人当初的皇位来的不容易,在位三十年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鬓边的白发这段时间因为三皇子的事情越发多了起来。听了邹丞相这位好友的话,他微咳了两声,“于理不合?咳咳,再过段时间,恐怕她说的话就是礼法规矩了。”邹丞相身躯一震,这话的意思?“陛下,您是说?”圣人冷笑了两声,浑浊的眼睛射出几道精光,“这丫头的本事可不小啊。他们的争斗倒是不比朕当年轻松。可惜了,是个丫头。”邹丞相低眉,竭尽全力表示自己只是个纯臣,“若是有本事,即便是女子也是无碍的。只是前提是无论是长公主还是二皇子都得等陛下的旨意,若是再出了三皇子那样的事情。”圣人轻转了下面前的香炉,目光有些放空,半晌轻声道:“你觉得孟侯的事情是巧合吗?”邹丞相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提到孟侯了,但是既然圣人提到了,那他就得回复啊,眼珠子转了一圈,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凡事都不可用巧合来解释,孟小将军家中的事情已经是集疴良久,这么久的风平浪静不过只是表面罢了,如今爆发也是注定的。”邹丞相没有明着说这是巧合,但是话里话外却全都是这是孟侯咎由自取,圣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圣人叹了口气,目光微冷,“是啊,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偏偏这时候爆出来呢?这事情还恰好让袁旻接了过去。这丫头可真是将朕琢磨的透透的啊。”圣人说这话时语气散发着冷意,仿佛不过是帝王的心思被人揣测之后的恼怒,但是邹丞相听的却是心下一凉,陛下这是起了杀心啊。帝王家又有什么亲情。帝王侧塌岂容他人酣睡,帝王的心思又怎么能容忍他人窥探。敢随意揣测帝王的心思,还能揣测的那么准,若是有心,岂不是这帝位他也是唾手可得?
这一下邹丞相也不敢说什么了,圣人聪慧不然不会从腥风血雨中登上帝位,若是说多了反倒得不偿失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圣人自然会知道这位置给谁才是明智的选择。然而出乎邹丞相意料的是,这个要不了多久竟然会那么快。楚凤元听着自己安排在父皇身边的人的回复,半晌冷声道:“父皇真是这么说的?”跪在地上的小黄门忙不迭点头,额头贴地,颤声道:“奴才听的真真切切,陛下的确是这么说的。邹丞相说长公主的行为于礼法规矩不合时,陛下亲口说再过段时间她说的话就是礼法规矩了。”大概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说完后小太监颤抖的更厉害了,心下有些后悔何必贪这点银子做着要命的事情。房间内安静了好一阵,半晌,只听上首发出了两声冷笑,楚凤元自嘲道:“父皇真是个好父皇啊,她楚凤歌还没成皇帝呢,他就想着给她留面子了?”这话一出,屋内的谋士瞬间变了脸,厉声道:“殿下,慎言。”楚凤元看了他一眼,略微平息了内心的怒火,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冷声道:“行了,你下去吧。”几近将自己缩进地底的小太监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连忙起身离开。屋外风和日丽,与往年的秋山并无两样。这一次小太监却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傍晚时分,袁旻来找楚凤歌。属下通报时,楚凤歌沉默了会儿,随即轻声:“让袁少卿回去吧。告诉袁少卿,夜晚风大,他身子不好,还有阿爹阿娘要照顾,可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出门。”下属将话转告给袁旻后,袁旻静默了一下,随即苦笑。他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同样知道今晚过后会发生什么。她很聪明,知道自己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同样狠心,知道他为了爹娘不可能做他的夫臣。今晚过后,两人便只有君臣的关系,他这份隐秘的心思只能埋藏于心底。袁旻并没有等多久,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只是往日挺拔的背影这一刻却如被大雪压倒的松竹。广白默默看了一会儿后,转身进屋,揶揄道:“殿下的魅力越发大了,我们的袁少卿对殿下可是情根深种啊。”楚凤歌正在擦拭手中的长剑,闻言轻笑:“是长得好看和忠心的,可惜了。”广白挑眉,却也没再问什么,他们心里清楚,那样一个贫苦人家将从小体弱的儿子抚养长大,孩子又争气考上了状元,他的父母是肯定不会让袁旻成为夫臣的。因为一旦成了夫臣那便预示着袁旻此生与朝堂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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