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在小孩熬出来的眼袋上,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最近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你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晚上没睡好?”应星低声喃到,“不应该啊,最近没发生什么事,难不成是训练时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景元没开口,应星说的对也不对,他确实最近一直没睡觉,脑子也总是昏昏沉沉,这次路过工造司实在是撑不住了,扶着墙走进来趴在应星的办公桌上想睡一会,但是睡不着,即使已经困到恨不得晕倒在路上,即使四肢瘫软得想要一头栽进绿化带里,景元依然睡不着。他虚弱极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四处游荡也不知道到底在寻找什么。
“喂,你的手怎么流血了?!果然还是训练时出了问题吧,镜流那女人不知道怎么搞的景元,还能讲话吗?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找丹枫来看看?”应星心疼地摸了摸景元手上的划痕,边说边打开玉兆翻找起联络人,谁知景元死人般无力的身体动了动,手指回握住应星的手,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力度冲他摇头。应星一下子恼了,提高音量对他不满地囔囔:“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瞒着他还有意义吗?啧,不知道你进来找我干嘛的,我是打铁的又不是学医的!真是”他骂骂咧咧地把景元扛起平躺在沙发上,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混乱木架上翻找消毒水和纱布,景元虚弱地喘着气,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这个症状持续好几天了,景元迷糊间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人抱住自己。他突然感觉恶心,失眠带来的眩晕感和杂乱的记忆消磨着他的意志,景元聪明伶俐的大脑像短路的火花塞,有什么东西啪的闪过,又啪的消失,他每次都差一点回忆起某些东西,可似乎有屏障藏起了真相,景元就像个绕着自己尾巴转的小猫,永远在原地转圈,浑浑噩噩地被脖子上的项圈牵着走。
睡着了就好,一定是什么出bug了,一觉下去重启就行了。有人在景元耳边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着这句话,诱惑他快点安眠,但每次小孩要睡着时他都会努力告诫自己清醒,不能睡,不能睡,如果睡着的话一定会出什么问题。一开始他神智清醒时发生自己缺失了很多零散的记忆,身上全是奇怪的痕迹,害怕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陌生的身体。但这样的震惊没过太久,景元甚至没想明白前因后果,困意海啸般侵袭而来,他的手撑在落地镜上一下子倒在满地碎玻璃里,这一摔让景元清醒了不少,顾不上满手鲜血,趴在玉兆旁就慌忙想向最信任的丹枫求助。那一刻有东西控制了他——景元从未这么肯定过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向外界求援,也不能控制自己保持冷静,好困,好困,眼皮有千斤重。
如果睡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但景元就是知道,或许是潜意识作怪,或许是身体在求救,但是他从那一天开始真的没有睡着,也没有多余的理智分析,只有握在手里的一片镜子碎片,快睡着就握紧锋利的玻璃尖刺让自己清醒一些,正碰上云骑军不需要训练的日子,每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透过窗花投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变化,磨损着景元的灵魂。
很快,也可能很慢,半小时或者是三天,也可能是十年,不知道,不记得了,景元的脑袋跟浆糊已经没区别了,但好在他蓄了足够的力气,可以支撑他出门寻求帮助。往左转是应星,右转是镜流,直走是丹枫——还是说他记错了?景元扶着墙跌跌撞撞,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睡觉还是不想睡觉了,这是奇物给他的惩罚,对他想要脱离催眠的警告。
再次有意识就是被应星发现按在沙发上了,有熟人在身边总是会让他好受一点,景元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一些了,干枯的嗓子蠕动几下几乎要发出声音,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迫不及待地捧起景元被玻璃反复刺穿又反复愈合的左手,温暖的水流包裹了他的伤口。
丹枫,是丹枫。当然,应星当然会通知他过来给虚弱的伤员治疗。
面对这张担忧难过的脸,景元死机的大脑突然转动起来,朦胧的乌云被强硬地驱散了,小孩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紧紧握住丹枫的手,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他,他被——那双憔悴的眼睛被丹枫抚上,持明御水术特有的治愈能力包裹住景元的身体,他一下子失了力气,闭上眼睛干脆利落地晕过去。应星把没派上用场的纱布就随手塞了回去,看向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的丹枫,有些不确定:“镜流最近有布置那么多任务吗,景元怎么一副熬了通宵的样子,看着真可怜。”
丹枫坐在床边,温柔地抚平景元皱起的眉角,轻轻叹气:“等他睡醒再说吧,刚刚那个状态一定是连续两三天没入睡,我担心他的身体。”龙尊大人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愁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景元的压力难道太大了吗,还是他关心小孩的次数太少了?可是这毕竟是他认真对待的孩子,没有丝毫经验的龙尊根本不知道怎么拉进两人的距离,反而是景元,一直用自己的举动关心包容理解他,久而久之让他产生了迁就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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