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景元是村里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虽然才碧玉年华,却长了一张温婉娟秀的白皙脸蛋,面若桃花,琥珀色水盈盈的眼睛像蓄满一汪春水,旁人见了不免放软语气,生怕惊扰了潭水。
然而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却有一个保护欲异常旺盛的长辈。景元身子不好,从小体弱多病,稍大点的风就能把她刮跑似的,所以镜流身为她的小姨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但凡有人一不小心冲撞到小景元,年仅二十多的镜流就会毫不掩饰地释放她的不满和敌视,久而久之,景元周围也没了那些慕名而来一睹芳容的花蝴蝶,日子得以平静地过下去。
因为常年不能吹冷风、接受日晒,景元最喜欢的就是窝在院子的树荫下看书,偶尔会拿牛皮筋绑在两棵树干上跳皮筋,又或者用一根粘着白纸片的细绳,在花丛里抖来抖去引诱蝴蝶跟着白纸飞舞。镜流时不时从村里回来看她几眼,又叮嘱少女不可贪玩,要早点回去休息,每每景元都会答应,可她实在不愿意回到冷冰冰的床上,她想和人玩,想晒太阳,想在院子里安静地等某个人回来。
应星偶尔会路过给她带点小零嘴,糖块什么的,他不敢带那些油炸的膨化食品或者辣条,一来对景元身体不好,二来被镜流抓包的话指不准他会被这女人骂成什么样子。景元接过包得严实的糖块小心藏起来,期期艾艾地道谢又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他来村里的这一年为景元不停地检查身体,微弱的脉搏,惨白的脸色,时常困乏,忧郁成疾,镜流每次都会在旁边紧紧看着他的动作,防贼般防着应星,似乎生怕他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应星对她的行为心里很不满,觉得这是对医生的不信任,就好像他是什么人渣一样,但看着景元可怜的小脸,他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
身为医生,应星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却依然没能帮景元查出病症所在,最后只能建议镜流带景元去大城市里看病,女人摇头,说她们早就去过了,没有办法根治,连喝药调理的效果都很小。
能过一天是一天吧。镜流低声叹气,反正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偷来的气数了,如果还回去也只是命中注定。
什么?应星有些疑惑地整理医疗箱,他发现村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有点神神叨叨,女人沉默地闭上嘴,转身抱着景元不语。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依偎着汲取温度,再一次被医生宣判无解,她们平静地接受了命运,没力气做出更多反抗。
日子一天天过去,景元被镜流藏在偌大的房子里,纵使院门敞开,她也未曾踏出这个鸟笼。少女每天都穿着那身浅色的裙子,小小一团蜷缩在树荫下。镜流禁止她外出更禁止她剧烈运动,景元只能看书,似乎从来不无聊,浅色的眼睛眨呀眨,平静无波得宛如一片死水。
应星三天两头去找她,只要没人预约问诊他就可以短暂地外出。虽然这不过是个小村子,但是景元天资聪慧,走遍半个省份的应星自然不希望任何一个女性被束缚在这种小村子里,他对景元高谈阔论外面世界的绚丽多彩,不留痕迹地暗示她应该和镜流一起走出山村,至少要去读书学习,说不定摆脱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病症也会逐渐好起来。
景元笑着倾听他的劝说,嘴巴弯弯,像一只小猫,在应星心上挠来挠去。那双澄澈的瞳孔直直凝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心里埋藏的秘密,男人的脸被盯得发烫,满嘴跑火车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半晌,少女保持笑容,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她翻过书,扉页夹着一个男人的很多生活照片,她说:“我知道水泥路上车水马龙,知道晚上有霓虹灯,知道大学生会三两成群在路边摊吃烧烤,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村子很小很小。”
“但是我在等人,等一个马上会回来的人。他给我看了外面的世界,给我看了数不清的东西,如果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早说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少女会没有人喜欢,原来是名花有主。应星的小人在心里狂掉眼泪,面上却不显,温柔摸了摸她的发顶,很软,很软。
手下的软发瑟缩了,像片云朵,轻飘飘逃走了。景元抿着嘴唇,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屋内,应星还呆坐在地上,后知后觉这样的触碰让小姑娘不舒服了,懊悔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种环境成长的小孩心思敏感,他应该更慎重地对待她,不能这么毛手毛脚惹别人误会了。
窗户后的景元偷偷探出头,瞥向院内的应星。医生哥哥跟那个人有点像,他们都有一种自信开明的气质,说话落落大方很有条理,一眼就让人认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不一样,他很健康。景元看得出应星是心善,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不能接受。
她离不开这个村子,因为镜流,因为那个人,因为她自己。
景元看向镜中的人,温柔的线条,精致的眉目,无一不透露出她是一个娇俏女子的事实。她打开衣橱,拿出新裙子放在身前对镜子打量自己,景元哼着歌,仿佛天塌下来也没关系。她转了个圈,裙子也跟着她一起转圈,裙摆翻飞,柔软的布料像一群蝴蝶在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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