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灵气充沛的缘故,勉强能看见几分翠绿的模样。白色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红色的灯烛是三个机关造物白天过来帮殷九弱收拾的。它们这些日子每日都赶来帮殷九弱收拾屋子,洒扫打理花草,偶尔做做饭之类。中午的时候会跟殷九弱见上一面,再加上阿引,二人三物一起吃一顿饭,虽然它们三个只能喝点机油。然后到了晚上它们再赶回三十六重天,帮白鹤忘机打理那边的神尊祠堂。日子倒是充实快乐。今天似乎是白鹤忘机告诉它们扶清曾经酿的一壶桐花酒到了出窖的时候,便托它们带给殷九弱。因此,香烛旁边还放着一壶白玉酒罐。她想了想直接传音给了阿引想叫这人过来一起喝酒。你还有心思跟我喝酒?那我去街上还开着的那家店买点牛肉过来,阿引在传音筒里的声音十分惊讶,往常殷九弱受了打击都是一个人默默待着,要过好几天才愿意说话。现在这是略微坚强一点了?房门上的素色帘子微微动了动,如星如粼的星光漂浮,一颗一颗地聚在一起。冷冷的风携着暗香吹来,莹莹的光尘照亮整间小院。殷九弱心口一颤,抬眸望去,那个女人就站在雪花灯下。或许是刚刚经受了一次打击,殷九弱现在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站着,与扶清无光无神的眼睛默默对望。阿引,你先别过来了,殷九弱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扶清和之前她所见到的,都不太一样。虽然还是神情空泛,但好像身体凝实了许多。你好吧,我都听你的,我自己买酒买肉去。传音筒被阿引迅速挂掉,殷九弱放轻呼吸仔细端详着扶清。女人鬓发散落在瓷白的锁骨上,如断线的精美木偶一般眼神无光无神。一阵冷风吹来,那仅能遮住些许部位的雪白衣衫,也落在女人玉色的足边,姣好美艳的动人肌肤一览无余。现在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候,小小的院子里满是光怪陆离的粼光。殷九弱向前一步又后退一步,呆呆地把白瓷杯拢在手指间轻轻地按住,慢慢加大力度直到疼痛传导全身。好找回一些现实与梦境的区分。
烫好的酒洒在桌上,再缓缓流入砖地发出沉郁的滴答声。这不是殷九弱第一次梦见这样的场景了,曾经那个黑暗的噩梦早就因为女人而烟消云散,现在梦见的全是女人的幻影。白衣胜雪的女人或立或坐,在繁星下、山野间、软床上向她招手,再她走进后消散,是一种残忍的温柔。就比如刚才她跑到城外不也只见识了一场幻影破灭。殷九弱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尚有余温的酒杯暖着她的手。已经不太敢随意发出声音了,怕惊扰了求而不得的幻影,就算是幻影,多停留一瞬也是好的。她静静站在庭院中央,不知是泡影还是真实的女人也一动未动,如星粼光漂漂浮浮,唯有地上那雪白衣襟被风呼呼吹动,发出衣料厮磨的声音。新年的夜风吹起扶清银色长发上的白绸飘带,白绸时不时遮住眼睛,她整个人太像是虚幻的。殷九弱注意到扶清是赤足的,半是透明半是白皙的脚轻轻地踏在青色的水洗地砖上。用力太大将手中的酒杯捏出裂纹,割破了殷九弱的手指,鲜红的血将白瓷染红,被月光照成模糊的颜色。下一刻,女人盈盈地踮起脚来,想往前走又犹豫不定,像是随时就会飞走。她眼睛依旧无神无光,只是好像在努力地露出笑容,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神情,委婉清纯得像是初生的海棠。好像已经有一刻钟了,女人有一刻钟没有消失,还停留在自己面前。殷九弱紧张到微微眩晕,她像猫儿一样敏捷无声地穿过庭院,站在不高的青砖台阶下仰望扶清。你是真的吗?殷九弱咬着牙,声音冷郁地问了一句,若是假的话,你现在可以消失了。说完话,她疲惫地阖上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发色浅银的女人微微弯腰,清浅的鼻息打在殷九弱唇边,无神的眼睛找不到焦点。远方的街道因为新年的关系,即便人群稀少,到了这儿更是四下寂寂的没有一个人,也是灯火流溢的。夜深露重,小院外池塘里的蛙声嘹亮,小院里灯影融融,殷九弱呆呆地看着女人清冷无神的面容,有灯光穿过两张面孔见的狭窄距离,投下绚丽的光影。女人慢慢伸出手,殷九弱感觉到了她手心里熟悉的温暖,手抖了一下。下一瞬,她终于抱住了扶清。是真实的身体,有被风吹冷的体温,不像泡影也不像梦里的影子那样,毫无温度。她并不敢抱得太用力,这样的扶清像一尊好不容易粘好的琉璃雕像,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把她揉碎了,变成飞鸟,碎成光尘,化成细雪消失不见。扶清,你回来了吗?这次不会走了吧,殷九弱环抱着女人的腰,探了探自己的袖口,果然没有找到那团毛茸茸的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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