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便是主,仆就是仆,我楼家弟子冒犯了谢家家主,就是无视了世家的规矩,自然该罚。”中年男人出声道。说完,他抬手往那名弟子身上轻轻一按,那名弟子抽搐了一下,竟是瞬间没了生息。郁尧盯着那个突然走出来的中年男人,暗道这个人应该就是楼家家主,楼凤山了。不过不知道楼凤山有没有发现那楼泉长老的脸都黑了,难道觉得楼凤山和诸葛今这话,是合起伙来敲打他的?主便是主,仆就是仆,让他别逾矩。这楼家家主抬手便杀了一个自家弟子,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确实是心狠手辣。作者有话说: 楼起楼塌入夜后的楼家灯火通明, 身着彩色丝衣的侍女手里端着银质的托盘,鱼贯而入,将透明的酒液导入两侧桌案上的白玉酒杯中。清醇酒香掺杂着馥郁的花香, 光是闻着就已经醉了。郁尧刚进来就忍不住四处张望。这座大殿从外面看已经是恢弘庞大,建在山上,能俯瞰整座广府城,没想到走进来后更是别有洞天。宽敞的大殿中央设了一处方形灵池, 池面水烟袅袅。灵池中央还有一莲花状玉台,供身着长袖纱裙的婢女在其中翩然起舞,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宴请的宾客坐在灵池右侧, 楼家的其他重要人物则坐在左侧, 泾渭分明。“哼, 就这点出息”见郁尧东张西望, 谢愿嗤笑了一声,像是嘲讽他没见过世面。即使对方没回头,郁尧也能想象得出谢愿此时必然是一脸不屑, 还有些骄傲地仰着头。“我们谢家,以往可是比他们风光十倍, 区区楼家以前还不被我们谢家放在眼里。”郁尧只好点头:“谢小家主说的是,谢家可是修真界第二世家,鹤兰城谢家几个字,谁听了不觉得如雷贯耳,其他世家都莫敢望其项背,平日里见了谢家的车都得绕着走”他说着说着,突然见到谢愿回过头, 脸色有些难看, 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住嘴”郁尧便不说话了, 还觉得谢愿有些莫名其妙。他明明是顺着谢愿的话说的,怎么还反而让他不高兴了。诸葛今摇着扇子走到了郁尧身侧,微微一笑:“有的话,阿愿说,便是感叹昔日谢家风光无二,而旁人说,听着便是另一番意思,所以小兄弟习惯就好。”“你也住嘴!”谢愿又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诸葛今也只能把扇子抬起来挡住眼睛装作没看见。
郁尧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谢愿是觉得自己在阴阳他呢。他越是说谢家过去的鼎盛和强盛,就越是让谢愿想到了如今谢家的凋敝没落,甚至还有鹤兰城发生的惨案。谢家如今已经成了过去式,成了修真界修士的饭后谈资,甚至连楼家随便一个看门的弟子,都能对谢愿不敬。可见如今谢家,早有已经不是之前的谢家了。郁尧忍不住看了一下这个诸葛家主,他同谢愿经历相似,甚至因为本源被毁终其一生无法突破金丹期。可他脸上除了有些病气,却看不出丝毫的颓败,像是一块光滑的暖玉,与世无争,安然恬适。虽然他无法劝人放下深仇大恨,却希望谢愿也能如这个诸葛家主一样,处变不惊,从容不迫,至少为了自己,别让仇恨把自己压得变了形。察觉到他的视线,诸葛今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看向金碧辉煌的大殿,勾唇道:“小兄弟若是喜欢看,不妨多看几眼,毕竟之后,可没有机会看到了”郁尧只当对方是对自己说,像这般铺张的夜宴可不多见,而且以他的身份未必还能参与那么奢靡的场合,因此也没多在意。他如今还被那身材高大的傀儡像囚犯一般按住肩膀,让他觉得怪别扭的,哪里还有功夫顾及其他。郁尧忍不住凑前一点道:“谢小家主,你让这位大哥别这么按住我了,我又不会跑。”几人此时也走到了桌案前,谢愿掀起衣摆便干脆利落地坐了下去,而郁尧只能站在他身后。他听到谢愿落座后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几个意思。“小的方才那番话句句属实,谢家如今虽然遭变,但是小的却觉得,只要有谢小家主在,早晚能让谢家恢复昔日的风光。而且就算谢小家主不说,小的也甘愿留在谢家服侍,如今若能好好辅佐小家主,来日谢家风光了,小的也有拥立之功,岂不是美事一桩。”郁尧说完又动了动肩,很快又被那青衫大汉给按住了。不愧是铁傀儡,他就跟被一双铁钳给钳住了肩胛骨,动弹不得。“美事一桩”谢愿轻呵一声,下一秒按住他肩膀的傀儡大汉就把手松开了。郁尧没想到谢愿真的放手了眼里有些诧异,忍不住揉了揉肩。一边揉肩一边赞叹道:“谢小家主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小的果然没看错人!”谢愿的视线落在杯中酒液上,透过清透酒液表面倒映出的景象,他能看到自己冷淡阴沉的面容,以及站在他身后,正神色飞扬对他赞不绝口的青年。对方容貌普通,毫不起眼,可言辞间却让他生出些许既视感。甚至连对方自己都没发现,有的东西是无论换多少张脸,都改变不了的。独属于每个人心底深处的本性,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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