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枫察觉到申少扬眼神一瞬清明,微微一惊。他蹙眉,目光飞快地打量着申少扬,转瞬便重新抬手,将那枚方孔玉钱招了回来,一边身形暴退,手中灵力分作数道,朝四面八方打去。灵力四散,狂风暴雨般错落地击打在镇冥关的镇石上,不知怎么回事,许多本应无比坚固、能抵御虚空多年侵蚀的镇石,居然在几个呼吸间出现裂缝,砰砰碎裂。五块、十块、二十块……短短十个呼吸间,竟碎裂了数十块镇石。申少扬震惊到极致,脱口而出:“戚枫,你疯了吧?”戚枫已不停步地退出数丈远,在绚烂的灵光外、周天宝鉴能清晰映照的地方,露出讶异惊恐的神色,好像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镇石碎裂。“怎么会?镇石……这不是镇冥关吗?怎么会忽然崩开这么多镇石?”戚枫惶急般说,“申少扬,快跑!”情真意切、诚恳焦急,连申少扬也有一瞬间信了戚枫真不是故意的。可戚枫表情惶急归表情,cao纵的灵气却半点也没有平息的意思,乱雨般暴打在镇石上。“砰、砰、砰、砰……”四面八方的镇石先后碎裂崩毁,虚无的气息从碎裂的镇石后涌入,仿佛奔腾的潮水越过堤坝的裂口,冲刷间将堤坝摧垮。上百块镇石同时碎裂,虚空急速侵入,在周天宝鉴内外无数惊恐的目光里,发出一声哀鸣般的轰响。镇冥关循九宫而建,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历经千年虚空侵蚀而不移。然而就在这一刻、在两个筑基修士的斗法中,艮宫轰然崩开一道三丈长的裂口!三丈,一段算不上宽阔的距离,放在平地上,连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都能轻易跳过,可放在镇冥关,却能隔开生与死。申少扬竭尽全力从镇石崩裂处向外逃,可他方才因那股怪异的力量而经络受损,灵力流溢,一时竟提不起力气,脚下一空,骤然向无尽深渊落入。“前辈前辈前辈——”他对着灵识戒一叠声地惨叫,“救命啊!”灵识戒里一声轻叹。“闭守神识。”寒峭沉冽的声音平淡地说,“我会暂时附身带你出去,出去后你自己想办法。”申少扬如同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闭守神识。崩裂陷落的天关里,戴着漆黑面具的少年修士合上眼。幽邃无尽的冥渊下,无人知晓的亘古荒冢里,一道浩渺磅礴的灵识跨越万里,借旁人的双眼,重见人间。卫朝荣睁开眼。在漫天崩裂的镇石和动荡的虚空里,他抬起手,幽黑的气息从他掌心磅礴而出,连接着头顶尚未碎裂的镇石,将他向上方带挈而飞。周天宝鉴前,一片惊恐哗然。戚长羽浑身绷紧了,极力作出平静的模样,可惜神色克制不住的阴沉,脸色难看到极点。别人不知道镇冥关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还没结丹的修士而崩开裂口,可戚长羽却能想到原因,即使在此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倒霉?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戚长羽可以肯定,戚枫绝对知道点什么,戚家和沧海阁的联系太深,对戚家人来说,沧海阁里根本没有绝对的秘密。可戚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愤怒到难以遏制,“怎么可能?艮宫怎么会出现裂缝?戚枫到底做了什么?仙君——我这就去将他拿下!”明明是恐惧心虚,可靠着这一声声怒不可遏的呵斥,他竟也感受到了一股真切的愤怒,促使他更大声地怒喝。曲砚浓偏过头,细细地打量戚长羽的神情。“真让我大吃一惊啊,戚长羽。”她既意外裂口的出现,也不意外裂口的出现,她淡淡地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胆子更大。”按照她的预估,镇冥关是绝不会崩裂的,哪怕只是如现在一般崩塌一线,也绝不该发生,一次普通的敲打,不需要这么大的代价。她真的没打算现在就把沧海阁换掉,不过,现在看来,沧海阁和戚长羽似乎对此有不同的意见。“真麻烦啊。”她幽幽叹息。青穹屏障本就生出了裂口,现在镇冥关又裂开一条缝,若是全靠她自己动手重建修复,真的很麻烦,沧海阁为什么就不能争点气,撑到她卸磨杀驴呢?要是她现在把戚长羽打死在原地,那她未免也太偏爱他了吧?——要不直接让青穹屏障毁掉吧?她漠然地叹着气,谁也没看一眼,因为她本就谁也不在意。清净天光里,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散。阆风苑内,戚长羽僵硬的躯体也有一瞬无可抑制的瑟缩,曲砚浓一句话也没说,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在知妄宫的那些年,让他比谁都清楚,传闻中卓尔不群的曲仙君,最是无情。抬起头,他望见周围裁夺官隐隐绰绰、神态各异的打量。“戚长羽,一个还没结丹的修士,怎么毁掉那么多镇石——你们沧海阁负责替换采买的镇石,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胡天蓼一反常态地神情严肃,冷冷地说,“这个戚枫,和你可是一家人。”曲砚浓踏着烟尘,站在正崩毁的镇冥关艮宫内。
数百块镇石相继在虚空侵蚀中崩裂,原本平稳坚固的艮宫,此时已是人间炼狱,三丈宽的裂口,通向深不可测的冥渊。曲砚浓已有很多年没到过冥渊了。她放任自己站在虚空和镇石的罅隙间,顺着裂口,静静地凝望那道无穷无尽的幽邃天河,漫不经意地寻找申少扬的身影。俶尔间,她的目光凝住了。在苍茫冥渊和虚空映衬下,一道渺小如蜉蝣的身影被幽黑气息包裹着,越过穹苍,朝镇冥关飞来。“魔气?”她难得惊愕。——申少扬竟然是个魔修?在这个魔门断绝了千年的世道,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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