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长在自己身上,没有人会替你忍受,你不放药疼的就是你自己,不想办法怎么解决涂药问题,反倒一直在这坐以待毙,谁会心疼你,谁会可怜你?那些人只会趁你弱小时把你杀了。”戚袁青被拒绝,亦没有沮丧,仿佛早料到了师尊的举动,点了点头。“该怎么做,不需要为师教你。”白颜画眸光平静,淡漠说着,“明日午时,你不能迟到。”便不再理会戚袁青,走入了房间内。然而背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白颜画回头望去,竟见戚袁青栽倒在地,双眸紧闭,竟是昏了过去。白颜画的脚顿在原地,目光复杂。这不是小伤,让一个瞎子自己处理,的确是为难,况且千墨离已回来,留着戚袁青还有用。白颜画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沉息一声,把戚袁青抱了起来,背后的血伤口不禁弄脏了衣裳,刚沐浴后换干净的白衣又是花一片的红,那脸色也越发冰冷了。他走向戚袁青屋内,把戚袁青放到床榻上,随即唤来医师。医师见得戚袁青伤势如此严重,惊讶万分,但碍于白颜画在一旁肃冷气场,不敢多言,连忙为其诊治。白颜画眸光落在戚袁青苍白容颜之上,良久,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在走时突然注意到那书案上竟摆着一大堆颜料,毛笔压着的纸上画着什么。一个瞎子竟然画画?他的徒弟竟然会画画?白颜画心中云疑,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便迈步离去。不知过了多久,医师治疗完毕便来向白颜画禀报,白颜画听及,淡淡的嗯了声,吩咐医师退下。他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戚袁青房中的那些画,勾起他心思。这戚袁青……究竟在想着什么?金来香的那番话依然让他顾虑,白颜画神色莫测,沉吟半响,便起身往外走去,来到戚袁青屋前,戚袁青已醒来,坐在榻上,头发披散,睁着一双盲眼,身上包扎一圈一圈绷带。白颜画脸面清冷,抬步走了进去,把医师给的药丸放在桌沿,道:“吃了它,在桌子旁。”他惯不会照顾人,也不擅说何关心话,因此这句话说的颇为僵硬,像是命令般强势霸道。戚袁青掀开被子下地,走到桌前,伸手摸索着桌沿,一路摸到那药,抓起来放进嘴里咀嚼,药很苦,但戚袁青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继续咀嚼,吃了下去。白颜画看向书案,道:“你喜欢作画?”戚袁青点点头,白颜画又道:“可拿来给为师瞧?”戚袁青走到书案前,手指摸着将摊开的宣纸拿起,却是不小心碰掉一物,落在地上。白颜画见即,那是一个扇子骨,道:“这是什么。”戚袁青捡起扇子骨,手语表示:“这是给师尊准备的生辰礼物。”一月前,白颜画带戚袁青去试炼,扇子在一场战中为救戚袁青不慎被破坏,至今扇子仍未修复好。
但让白颜画在意的是,戚袁青怎知他生辰是在何时,他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莫不成戚袁青曾去调查过他。白颜画心有防备,然而戚袁青却说:“是师尊自己透露的。”“我何时透露给你?”白颜画道。“有一次,宗门一位长老生日,师尊说过一句话。”“何话?”“我差点忘记了,那人就是在今时生下的我。徒儿便记下了那时的月日数。”白颜画眸中寒光乍闪,他随口的一句话,竟被人记下,他亦不喜自己的事被人过多了解知道,心中对戚袁青警惕起来。戚袁青将画双手奉给白颜画,白颜画接过看了两眼,眉心蹙起。那图上所绘的竟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线条歪扭错综,毫无规律,完全看不出是何物,但用色十分丰富,色彩斑斓,绚丽缤纷,宛若流淌着五光十色的人间。白颜画只觉这画太热闹太嘈杂,看向戚袁青:“这画的是什么?”“雨。”白颜画看到那手势,微微一惊,轻蹙眉头:“雨是无色,怎可能像你这般画得如此浓艳。”戚袁青虽眼盲,却也察觉得出白颜画的目光正聚集在他身上,不由自主的垂下眸。他是个瞎子哑巴,可以说完全生活在自己世界里,他连他身上穿的墨绿色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亦也很难与外人产生连接,他感知世界,只能靠自己。在他感官里,雨就是乱七八糟一大桶颜料泼到一块,一点也不规矩,会到处乱走乱跑,因此他画也画成乱糟糟样子。白颜画见此,看了一眼戚袁青,他神态始终没有变化,目光凉飕飕的,一张一张翻过戚袁青的画。每张画皆与之前所绘不同,颜色皆极具冲击力,忽然一副画吸引注意,那画隐约间可窥见画中人物的轮廓。“这是谁?”“师尊。”白颜画怔住,神色僵硬,这是他?这竟是他?那画上的人不好评价,戚袁青眼盲,不知他长何模样,暂且不论,但戚袁青总该知道,他素来都是穿白衣,怎可能画得如此这般鲜艳。“你不知为师穿白衣?”白颜画语气骤然低沉几分。戚袁青指尖划过画,做着手势:“颜画。”白颜画听得戚袁青竟敢直呼他姓名,顿时不悦,欲开口教训,见戚袁青仍接着做手语着:师尊的一个“白”字,却让所有颜色都冷掉,所以我不要白,只取最后“颜画”二字画师尊,这才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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