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辗转几世,国师流连数年,皆被时间所弃。既然是同病相怜的知己,我当然要尊之敬之,不能随心所欲。那些俗世之人,不过是我游戏而已,又怎么比得上我们情意深重呢?”
昆巽止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给谢彦休也买过发冠吧?”
长公主笑道:“对啊,羽都权贵一贯沾亲带故。谢子迁,谢述,谢彦休,谢寒,明正藻,明彦昭,郑同泰,萧文彦,王谚,王携之,王希达,王漠……我给他们都买过。”
“……”昆巽止沉默不语。
“不过,你的这个是我亲手挑的。”
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其他人都是客套应酬一样。
可是昆巽止知道不是。
“……”
他甚至知道为什么长公主不和他一起赏月,因为长公主要他雌伏,而他习惯了闲云野鹤,看惯了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反目成仇……不愿生育孽债。
长公主不会告诉他,她目前不能让人有孕。
她就是要让昆巽止心甘情愿低头,而不是她步步退让。
“我和表哥血缘太近,生子有碍。不过我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皇后,羽都权贵又多半和我沾亲带故,想挑门合适的婚姻,真不容易呢。”
昆巽止知道长公主在暗示什么,可他不愿回复,淡然岔开话题。
长公主流连花丛,也没耽误玩弄权势,后来在万众簇拥下登基。
昆巽止一直留着那枚碧晶,女帝没要,他也就没给。
女帝登基后急行变法,各地渐有怨言。
朝政之事,昆巽止只充耳不闻,一心在河边垂钓。
女帝某日忙里偷闲,在河边看昆巽止钓鱼。
两人静默不语,只有水声潺潺。
“……陛下很久没来了。”昆巽止状似淡然。
“国事冗杂。”女帝叹了口气,“贤内助难求。”
昆巽止听说了。羽都权贵为皇后之位几番争斗,连河边渔民都能说上几句。
“……”昆巽止并不想入宫和这些人纠缠,只好默然不语。
女帝故意问:“开国的时候,这些世家也这样烦人吗?”
“我已经忘记了。”
“开国到现在才几年啊?”
“陛下轮回又有几年呢?”
“……我一时记不得了,总归是十七的倍数,算一算也差不太多。有用的记忆我还记得,没用的倒是全忘了。”
“比如说?”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天灾人祸,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说学逗唱,哈哈,开玩笑的。”
“陛下钓鱼的本事倒确实见长。”昆巽止看了看连鱼竿都懒得拿来的女帝,想起长公主曾经满载而归的过去,酸溜溜地说。
长公主抿唇一笑:“退而结网很累,临渊羡鱼也是一种乐趣……有些事没用了,是该忘记的。”
“嗯,忘记并不是坏事。”
“是啊……所以你也忘记吧,就像我忘记可有可无的情人一样,忘记我吧。”
“……陛下,何出此言?”
“我希望你活下来,在我重生后,告诉我新政施行得如何。不过,一直无聊地活着,等着可能和我见面的那一天,重复再重复,肯定不快乐吧。”女帝以退为进,对她珍贵的同类展示一点同病相怜的爱意。
昆巽止一瞬间想到的不是前世孤寂余生,而是念念不忘的那桌美味佳肴。
他轻咳一声,说:“长生之事,我已经习惯了,也算不上不快乐。”
鱼要上钩了,女帝开门见山:“那么,国师是愿意从时空下游观察青鸾皇朝,助我改革了?”
昆巽止沉默了许久,十七年的爱,能否敌过数百年的孤寂?
他看向女帝,女帝和他一样,迫不得已卷入长生不老,最后却心甘情愿甚至是在利用这轮回。为什么她如此从容?
“我小的时候,听过王子和燕子的故事。”女帝开始收线,“一生无忧无虑的王子,死后变成雕像,和他的朋友燕子看尽世事无常,于是拜托燕子将自身宝石金箔全部施舍穷人。”
“我就像那个王子。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一金是一户一年的收入,可我挥金如土,毫不在意。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代表什么,我快快乐乐地享受着民脂民膏,用之如泥沙。不少御史弹劾我铺张浪费,母后和皇帝全部压下了。我以为这些御史别有用心,后来才发现,很多人只是刚正不阿而已。”长公主倚栏追忆,“他们明知道不能处罚我,可他们不能不说。御史台是权贵攻讦之所,虽有直臣,却不受重用。”
“后来我去了集市,去了寻常百姓家,才知道我一生中的这些快乐,尽数是建在痛苦上的。”长公主叹了口气。
“我为百姓医治,施粥,不过是把九牛一毛拿出来和众人分享,他们却因此爱我、追随我,像我的母亲一样,哭着求我留在这世上。受人深恩厚爱,如何能不报答?”
长公主说她受人供养,其实国师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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